萧红:文艺是只乌鸦
这夜很漫长,像六月连绵的淫雨,想起那段流金岁月,渐渐泛上潮湿。就这明明灭灭的光,我给你讲讲她吧。
正如鲁迅先生说的,梦是好的,否则钱是重要的。然而,她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后,有时却也免不了堕落或者回来。否则就得问,她除了觉醒的心以外,还带了什么去。
文艺是只乌鸦,被束之高阁。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人愿意帮助,是很幸运的事情。
他一走便没了音讯,她被轰到一个放置杂物的阁楼上,成了人质。她希望可以保持创作的热情和信心,记录那代人的悲欢,她没有选择,太冷,太饿,太孤独了。
萧红萧军一见如故。
这墙上的字都是她写的,画也是她画的。如果那次她不死,她会永远记住他那天那句话。她不会死的,因为她遇到了他,他不会让她死的。从天而降的他,给她带来活下去的希望,还让她获得了梦幻般的爱情,她曾经为之舍生忘死,遍寻不到,众叛亲离。他虽然也很穷,但一点也不悲观,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四周无边的黑暗。她生活的全部内容就是见到他,和等待见到他。
那是她的黄金时代,却也是黑暗的动荡年代。她以为你不会来了,他来晚了。她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他来晚了,他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她必须回去,没有地址她找不到他,如果有一天她再也找不到他,不会,他不会让你离开她。
那真是一段身无分文的日子,这就是他们的蜜月,绝无仅有的蜜月。她那个时候最憎恨的,就是每天早晨看见挂在别的客房门上的列巴圈,新鲜面包的香味,让饥饿的人想去做贼,但内心又感到羞耻,她经常在两者的撕扯中挣扎,孤独中好像站在无人的山顶。她清楚的记得,每家楼顶上的白霜,还有玻璃窗上流淌着的,一条一条的泪水。
无论如何,那是一段幸福的时光,无奈的是,每道阳光的后面都有阴影,他走到哪里都像一团火。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再破旧的衣服也觉得好看,因为他的眼神里有无言的赞美。
她应该让自己走出他的目光,到更开阔的天地里去,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她走并不是为了她要离开他,他知道,是他让她不开心了,他不是故意的。
他永远不会说,别生气了,他总是说,不许生气,他永远不会说,对不起我错了,他总是说,你要尽快忘记别人的不好,他永远不会说,别离开我,他总是说没有他你会难过的。
他就像一场大雨,很快就可以淋湿你,但是云彩飘走了,他淋湿的就是别人。有人说这个比喻不恰当,说他们就像一对飞翔的海燕,别人只是看风景。她说她就像他划过的一根火柴,转眼就成了灰烬,然后他当着她的面划另一根火柴。
那边清溪唱了,这边树叶绿了。
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只能书信往来
那时候,他的信就是空气,水,和粮食,让她在困顿中坚持。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拯救世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创造未来,但是为苦难的世界担当情感痛苦,却应该是一个作家的精神追求。
她写苦难,就是希望苦难的现实能够改变,虽然她还没找到改变的道路——潇洒、自然、诗意;文艺、倔强、寂寞,就像现实主义离不开浪漫主义,从异乡到异乡,从异乡到异乡。他还爱她,她还想他。
源于电影《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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