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哉,亚平!
哀哉,亚平!
这些天, 不知为何,总是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5月27日下午,我和爱人正在茂业广场新冠疫苗接种点排队等候接种,阳光灼灼,天气燠热,人的感觉很不好。
13时45分,上海同学突然发来了一条信息:“亚平不行了,我现在赶去医院!”
心中不由一紧。亚平和我同年,4月29日才过了生日,先前他已多次发病,曾经晕倒在上海的大马路上,前一阵住院住了半个多月,也没诊断出个明确的结论。他住院期间,与他通了多次电话,人在病中多宽慰,便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安慰话,让他听医生话,好好治疗,注意自己的饮食起居,照顾好自己。没承想,没出院几天就又出了状况。
一边排队等候接种,一边焦急地等待上海的消息。
16时18分,上海同学的信息来了:“看来就这样了,亚平回不来了!”
16时45分:“亚平走了!”
果真是世事叵测,亚平竟这样突兀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曾记得,春来秋往相聚首,把酒言欢,其情融融;现如今,寂寥远行君仙去,碧落黄泉,阴阳两隔。或许,若干年后,人们还会想起他,想起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不再鲜活,唯有悲伤的回忆永远悲伤!
和亚平相识已经将近半个世纪。1972年,我从大桥中学初中部考入高中部,其时,在大桥镇东海边有一个川东农场,属于上海的一块飞地,当时为劳改单位,占地面积6万亩,连同管教干部、农场职工、留场人员(劳改期满后自愿留下的人)和劳改人员,总人数可能有几千上万。由于农场的子弟中学只设初中部,经农场方与地方上协商,一批管教干部的子女被安排到大桥中学就读高中,大约有近20 人,分别编进了各个班级。当时我在3 班,而亚平分在了2 班。即便这样,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深入交往,也许是因为从江南下放来的我们,与来自上海农场的同学,有着某种地缘上的情感认同,所以彼此走得比较近,一来二去,成了好友。
亚平的父亲是川东农场的场长,据说是个老革命,战争年代就在当地打过游击。亚平在家里是老大,加上父亲在农场上一言九鼎的地位,因此他行事作派有些散漫,遇事喜欢出头,讲义气,好打抱不平,隐隐然成了上海同学这个群体的首领。
同学一场,其实也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后来大家就各奔东西,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跌宕起伏。风来雨去,只听说他后来去了另一个上海的农场——军天湖,后来又去当了兵,转业后进入了上海提篮桥监狱当了狱政干部,直到退休。我回到城市后,在同学聚会中与亚平重逢,虽则分别已久,但他的脾性并没大的改变,只是遇事不再冲在前面,十分低调,甚至有些木讷。待人依然很实在,不大的眼睛里满溢着真诚善良。每次聚会出游,人多怕走散,他总是自告奋勇地当“收容队”,走在队伍最后体恤地关照别人。
亚平好酒,每次喝了酒,就情绪高昂,话也多了许多。只不过,细细回想起来,他好像从来不谈论自己,包括工作、生活、家庭、妻女,所以对于他多年来的人生经历和生活情状,在我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是从旁人的谈说中,知道了他妻子几年前患病去世了,后又续了一个。他只有一个女儿,成婚了。他在经济上似乎不成问题,但续弦的妻子后来又出了点状况,长期不在他身边,所以他的起居生活缺乏细致入微的照料,且依然嗜酒如命。兴许,这一切迭加起来,就成了他的宿命,人生无常啊!
5月29 日,亚平“大敛”(上海说法),许多上海同学都去参加了告别仪式。我没有去。有人说,亚平走了,你是群主,把他从群里移除吧。刹那间,一股痛彻心扉的悲伤弥漫全身:一个人就这样被无情地从世界上抹去了!
哀哉痛哉,亚平!
从此别过,亚平!
(照片由山草提供)
2021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