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玲:我的小侄女|散文
文/李玉玲
【作者简介】李玉玲,1973年3月生,曾出版过一部长篇小说《静静的村庄》也曾在其它微信平台刊发多篇散文,人生格局,热爱生活,嫉恶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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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侄女,小时候我带过她,她是丈夫哥哥家的孩子,一生下来母亲就死了,她爸长年在外工作,很少带她。
本来这孩子是公公婆婆带着,因我们一家四口和婆婆住在一个院子,侄女比儿子小两岁,比女儿大一岁,三孩子在一起吃喝玩耍,分不清谁亲谁远,婆婆认为我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三个羊还是放,婆婆把侄女带到会走路时,自己便和公公去镇上卖蔬菜了,侄女就这样落在我的头上,这特殊的两家人,就成了一家,即使我不愿意,但对于婆婆放在家里的侄女,我是不带也得带,别让她磕着,碰着,别让她冷着,热着,别让她饿着,渴着,这是我基本要做的。
对于教育孩子的问题,深受母亲影响,她老人家年轻时太溺爱孩子,导致我们兄妹几个无法勇敢面对风雨,个个不像人模样,有了母亲血一般的教训,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我却有了跟常人不一样的思想,我对自己的孩子特严厉,甚至说歹毒都不为过,我的两个孩子是在我的巴掌和拳头下长大的。
我对于这个跟我长大的侄女,却从没有打过她,也不知是她胆子小,还是怕打,她很少犯错误,我从不打她。
三孩子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就连大小便,他们都会一起来,一字排开,我得拿着纸,一个个扒着屁腚为她们擦屁股,然后再一个个把他们裤子穿好,再放一边玩耍,最后才能用大铁锹一铲铲把大便铲走。
一天天长大的她们,就像小猫小狗似的招人疼,有了大小便,她们也知道找上固定的地方,厕所的粪坑边,就成了她们拉屎的好地方,她们也会省心的自己拿着纸,自己学着擦屁股,我就如训练场上的训牧师,这些家伙被我训得是又乖巧又听话。
记得有一次,腊月天,不知是穿棉袄棉裤穿得多,裤子不好往下拉还是咋的,我在院子里正做着活,只听儿子说:“妈妈,妹妹拉屎,不小心踩歪了脚,掉粪坑里了,被我拉上来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我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只见侄女一身的猪粪,臭气熏天,被儿子拉着颤颤抖抖,我一把拉着她,担心她冻着,在烧锅屋立即燃上一堆的火,兑上一盆的水,把她从头洗到脚,拿上干净的衣服从里换到外,趁着热水,再把臭哄哄的衣服洗个干净,我不愿做,这臭哄哄的衣服谁想洗,可没办法,这孩子老天就赖上了你,我不愿做也得做,猫啊狗的在手里时间长了都有感情,何况是活生生的孩子。
一天天长大的孩子,她似懂非懂的问我:“二娘,为什么哥哥妹妹叫你妈妈,而我叫你二娘?”
我心疼的告诉她:“孩子,我不是你妈妈,你爸爸在外地,如果你想像哥哥妹妹一样喊妈妈,那就叫妈妈吧!”
这件事,公公婆婆不同意,她说老大家的就是老大家的,喊乱了,长大了不好改口,将来麻烦。
这件事在她小小的心灵有了一丝丝阴影。
她特别爱争宠,爷爷奶奶特别疼她宠她,在三个孩子中,她是骄傲的公主,有好吃好玩的,好穿的,她都占着头份,我的两个孩子在我无情地打骂中,什么事都让着她,什么事都挨在她后面,这一切的一切,我从不计较。
只是有一次,我生气,大大地生了气,那是一个晚上,一家人都在看电视,几岁大的儿子和她争着一件小玩具,把她弄哭了,闷头闷脑的丈夫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玩具给侄女,又一脚把儿子狠狠踢飞,孩子的小脑袋正巧卡在床角上,只听儿子没命地哭,我急忙把跌在床边的儿子抱起时,儿子的眼角出了血,我搂着儿子心疼地痛哭,那一次我和丈夫狠狠地打了架,我气那个不知深浅的丈夫打孩子没个分寸,我气他,用脚踢孩子为什么不用手拽着踢,我气,非常非常地生气。
还有一次,我和丈夫外出打工,回家时,女儿说:“妈妈,我和姐姐争东西,奶奶用小树枝打我,把我手抽破了。”
我搂着我的孩子,心酸的对婆婆有了看法。
二零零五年,我们在老家的镇上盖了新房子,搬家那天,两孩子兴高采烈去了新家,侄女哭喊着要和哥哥妹妹一起去,婆婆拽也拽不住,我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把她一起带回家,她快乐得像只小燕子,无忧无虑。
刚盖的房子,手里一分钱没有,就连吃的大米,好像也是从姐家弄来的,一连几天的稀米饭,就连一口小菜都没有,懂事的侄女说:“二娘,我去向奶奶要钱给你用。”
回来时,她眼泪汪汪,我问她怎么了,她一边哭,一边把手里紧紧捏着的五元钱给了我,我的心霎时碎了,像木头人一般久久地站立着。
没吃没喝的家,她却快乐得像小鸟儿,整天蹦蹦跳跳,和妹妹跳着皮筋,玩着过家家,姐妹俩拍着小手,唱着儿歌:你拍一,我拍一,两个小孩开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打电话……
那快乐的样子,又笑人又喜人,好玩极了。
夏天的晚上,一天的玩耍,三孩子身上个个像泥猴儿,一人一把澡,我得兑三盆水,一人一身衣,我要给她们穿三遍,不论吃好吃赖,我对她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待。
公公婆婆在老宅上,三孩子一下子全飞了,不知是寂寞还是想为我分担点什么,她好话没好语的吼:"你看看三孩子都让你带成了啥,个个像泥猴子,脏哩啦呼的。”
她抓着侄女说:“小敏我带回去了。”
侄女是好一顿大哭,婆婆就像抓猪崽似的把侄女连抱带拉给弄了回去。
回到了家,侄女就像被抓住的一只鸟,斗气的与婆婆不理不睬,婆婆把家里最好吃最好玩地拿出来,耐心地哄她,心疼她。
侄女就这样和我分了家,可她却把心中莫名的火扔给了我,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我就是她的妈妈,我能带哥哥妹妹,为什么不把她留下。
女儿兴高采烈回老家找她玩耍,她却生气地扳着门不让女儿进她奶奶的家,女儿急得又哭又跳,我第一次训了她,自那时起,和女儿一起长大的侄女,对我慢慢的生疏起来。
念完初中时,读中专的她,不得不住进我的家,我又不得不照顾着离我已有几个年头的她。
侄女在爷爷奶奶无微不至的疼爱下,对我这个严厉的家长,有了小小的不满,而那时的我无从察觉,只觉得和以前一样待她就行,我没有像她爷爷奶奶那样给她搞特殊,我做不到。
两年后上班的她,很少很少给我打电话。
我自己的脾气我自己知道,我对孩子的事情上,我从不迁就,哪怕是一点点的小事,我也绝不惯着我的孩子,哪怕是一次小小的撒娇我都不会给,长大后的儿子和女儿与我闹了一次又一次,十七八岁的她们被我打了一回又一回,尤其是女儿,被打的更多,我和她都会拗着几天不说话,几天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小时候母亲教育子女的失败,我从骨子里深受其害,我绝不走母亲的老路,我要违反常态,天下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可天下有几个溺爱孩子的母亲有了好下场。
不管怎么着,再打再骂,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孩子不管有多气多恨,我是她的妈妈,她们是我的孩子,那是改不了的事实,消气时,她们还得一口一个妈地叫。
长大后的孩子,有时我会心疼地问他们:”妈妈以前没轻没重的打你们,现在气不气妈妈?”
他们腼腆的摇头。
而这个说是侄女,又似自己的孩子,说是自己的孩子,事实又是侄女的家伙,却在我和丈夫吵架的那一天,彻彻底底的和我闹翻了,这件事就连公公婆婆小姑子都无法站立场时,她却向着她至亲至爱二叔,而这个早已上班,打不得,骂不得,管不得的孩子,嫩嫩的脸上被化妆品抹的满是红疙瘩时,我无言以对。
小时候在我身边长大的侄女,像影子般离我越来越远,再也再也寻不着了,那小时候惹人疼的乖小孩再也再也没有了,我不求她感激我,记着我,做婶娘的唯一愿望,希望她别留怨恨,未来的路还很长,人生有风雨有阳光,心胸开阔,宽以待人,这是婶婶对她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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