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苏音《外婆的那个除夕夜》
文/苏音
【作者简介】张跃飞，笔名苏音，会计师、中国残疾人作家联谊会会员、汕头社会心理学会会员、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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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过年，时光如流，日子却各有不同，转眼又是春节时，近几年的春节好多时候更象一个拉长了的双休，多是待在家里，看看电视、睡睡懒觉、迎来送往，或走访一下平日难聚的亲友，那过节的感觉总是有些淡。倒是儿时年过得似乎更有的味道。
童提时的年大多已朦胧，可记忆中，也有那么几回年过得似乎滋味不是一般。1964年的春节，社会刚从所谓的“三年困难”时期走出，大家好像都特别地兴高采烈。那时的氛围，安宁而欢快。大人们轻松开怀，孩子们也多穿上了新衣服，物质生活明显地比前几年好了许多；过年的饭桌上菜色丰富，鱼肉唱了主角。大年初一晚，公园里人山人海，焰火空前地靓丽，据说散场后光鞋子就捡了几筐。
然最难忘，是那回和外婆过的1968年春节。那年我在读小学二年级，由于“文革”的影响，早早就放了寒假，街上的人很多，不少是看墙上贴满的延绵不绝，用各色纸张写就的“大字报”，与其说节日的气氛不如说是“搞运动”的浓烈气息。当时提倡过革命化春节，很多单位都不放假，照常上班生产。父母远在“五·七干校”，那是唯一一次父母都不在家的春节。家里就我们兄弟俩和外婆，三个人显得特别冷清。
那是物质缺乏的年代，食品大多要凭证配给。年前还有些日子，外婆从农贸市场买来了几斤糯米，蒸熟了加上酒糟发酵，不几天打开来舀出一小匀轻呡一口，哇，香醇中更带着清甜。节前两天，外婆给我们住的两间平房搞了大扫除，又翻晒了被子，那年的外婆已是75岁。到了除夕，清晨才五点多她老人家就起床了，先去市场排了一个多钟点的队，买回了过年供应的猪肉和鸡蛋，手忙脚乱忙开了。将猪肉切好加上自家晒的梅菜干，放到煤炉上小火炖着；杀了一只自己养的大公鸡，用丝纸包着加上盐搁在锅里煨；又把肉剁碎，再把豆腐界成四方小块，塞上肉碎，放到油锅里煎起来，满屋子飘浮着香气。午后，外婆赶着我们兄弟洗了澡，拿出新衣服迭放在床前说明天早上穿。她又给我们一角七分钱去买了一挂48响的鞭炮，还用三分钱买了个气球给四岁的小弟。我们将鞭炮拆零，在门前变着花样放得不亦乐乎。
晚上吃饭时，忙碌了一整天的外婆竟变出了一桌的佳肴，有老家的梅菜肉、鸡蛋饺、蒸肉丸、酿豆腐等，还拿出自酿的糯米酒，让我们呷了几小口。年夜饭后，外婆让我们兄弟轮流背诵“老三篇”，又齐声朗读“语录”，然后给每人奖励一个潮州柑，她自己却没舍得吃。留下几个摆在盘子里，说明天大年初一，开门迎大吉。晚饭后外婆收拾好碗筷，带我们去逛街，从崎碌尾走到新华市中心，几乎走了当年的半个鮀城，一路上也见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的，许多单位门前拉上了“欢度春节”的横幅，插上了彩旗，有的还张挂了装饰灯泡。虽然天寒地冻，连脚趾头都生疼，可我们却逛得兴高采烈的。
迄今已过了多少个春节，吃过多少美食，也上酒楼宾馆赴过大小筵席，可感觉都比不上这一回，外婆已经走了近三十年了，许多事情都淡忘在岁月的流水中，可那次年夜饭的美呀，每至过年都不由会回味。这在那个色彩单调的年代，外婆给了我们当时春节所能有的最大快乐。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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