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开学季(3)

23
看电影,喜欢选评分高的,我相信年轻人。就像面对一些敏感话题,我更偏向于年轻一代的感觉——他们没经历过那么多仇恨和激进,也不喜欢分左右,眼界和素质自不用多说。所以,判断的落脚点更当下,更实在。
看了部《楚门的世界》,突然模糊了现实感。我们的生活是真实的戏剧,还是戏剧中的真实?我是主角,还是主角是我?我的故事是自己创造,还是别人设定?这一切,可否揭穿或者能不能逃离?
戏剧性地走入卧室,又戏剧性地躺下沉思。半小时后,才回归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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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抒个情。
凉山的大火啊!去年你疯狂吞噬30个烈火英雄,只一年!你又不满足,带走19个条年轻的生命。
燧人氏、祝融氏、普罗米修斯们啊……这不是神的旨意吧,更不是文明的初衷。
每一片叶子,每一棵大树,每一座森林,都在呐喊,在哭泣!春天的救赎之旅不该又有你。
凉山啊,难道你嫌今年的眼泪不够多?难道你还要给那些公知以叫嚣牺牲是否值得的机会?难道只是为了报复人类?
“我看了牺牲者的名单,很多比我还小。看他们出征前的视频,多么令人心痛!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谁的丈夫?谁的兄弟?”
——这是早上妻发来的微信,这次牺牲的都不是消防战士,她又捐了两百给专项公益基金。百万募捐,很快就到位,一些人的攻击文章可能还没来得及下笔。
妻打小就有从军梦,又常怀英雄情结,比如甚爱卫青。年轻时追过“大本”“小乔”和“呆萌”的影片,如《黑鹰坠落》;后来喜欢看《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战狼》系列和《红海行动》《流浪地球》等影视剧,现偶像是邢佳栋和吴京……
条件限制,她没能穿上军装,我也不可能成为英雄。穿越这种事,又可遇不可求。
所以,老婆你就认栽吧。缘分啊……
25
不想说愚人节,只说今天有个愚人把自行车骑上了高速公路。
是我。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骑出四个多小时,误入的是正在修建的新高速——没有车,没有人。逆风,像时光倒流。
26
3月29日13:45南涧县境内发生森林火灾……
3月29日15:18鹤庆县境内发生森林火灾……
3月30日16:40宾川县境内发生森林火灾……
本县某群主两天无动静,今天发了个红包:扑火归来,众亲安好!
我安好,但没抢。这几天的骑行记忆里,好多山头还残留着近两年山火的痕迹,仿佛穿梭在男人四十岁以后的头顶。
离清明节还有两天。云南方言中形容情况不妙时,爱说一个词——老火!
截至4月1日24 时,大理州累计输入境外病例2例,均为无症状感染者,又收治丽江市送诊的境外输入确诊病例 1 例。
学生们的线上作业,逐渐布置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化……家庭矛盾升级。
27
定了。
最高文件:4月4日(清明节)举行全国性哀悼活动,全民默哀3分钟。
地方文件:高三月休,取消假期;初三单休,取消部分假期。
生活中,同样认真做事的人,风格常常存在差异:有的喜欢追求意义和效率,有的不择糙细,只要能感动自己。
当然,都是好人。好人都值得尊重,正如尊重一件艺术品或一尊佛像。
28
十点整,防空警报拉响。默哀三分钟……
读到于坚诗句:那些乌鸦嘴喋喋不休,一边飞一边说着天空的坏话……乌合之众在歌唱乌鸦……
——请乌鸦也集体默哀三分钟。
万物黑白,举国降半旗。一个个俯首、前倾和缄默的身影,是静止的震撼,沉默中的波澜壮阔。眼泪,有人喜欢往外淌,有人喜欢向内流。记得,有些嘴巴也类似。
女儿的QQ班群集体禁言,建议头像换成灰色。她问:妈,你的头像有没有换?妻回答:不能换,我的头像是你。
29
有些感觉只能用分行的形式表达。以下,算是一首诗——
我看到,每一座坟墓
都立着一部小说
只见封面
永远读不到内容
虽然,封面上有些落款
有我的名字
杂草,在坟头上
长成思想的样子
对于无法交流的事物
如果将它铲除,或焚烧
像秦始皇所做那样
看上去,会清净许多
可惜,已无焚烧的权利。
车载音乐以忧伤为主。它的魔力在于勾出你的伤痛,尽情地在回忆中反复上演。因为只是记忆,以第三人称视角不再有切肤之痛,只剩下凄美。
作为故事,美多凄少。故事越多,越美!
30
20:25,开车中接到电话,犹豫了一下后——
“李老师,我是xx家长,你现在哪儿?”
“路上。”
“是不是回家?”
“嗯……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在城里,到家我来找你聊聊。”
“不要太客气,没什么事,回学校又谈好吗?”
“老师你住xx小区吧,稍后我联系你。”
“呃……”
20:29,赶紧发微信——
“xx爸,你好[握手]。电话上我不好拒绝,但私人空间我从不接触家长。咱们有时间回学校谈,好吗?[微笑]况且,今天岳父家上坟才回来,很累了,实在对不起。也不用再打电话了,抱歉[握手][握手]。”
21:36,未接电话3,微信回复——
“李老师,你好!我现已在你们小区的门卫室,只想找你闲谈几分钟,请你告知你家在几栋哪个单元,麻烦你了。”
21:50,回复——
“刚洗澡,要睡了。我理解你的苦衷,都是为了孩子。但我不喜欢这样,真的。咱们接触不多,你也许不太了解我[微笑]。你的孩子很好,善良才是最重要的[拥抱],望理解。实在对不住你的热情[囧],你回吧,注意安全[握手]。”
22:02,回复——
“李老师,你好!很感激你对孩子的教育,那今晚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明天又和你电话联系,谢谢!”
23:30,床上——
妻:明早再回他一条吧,省得又白跑一趟。如果他带了礼物,要拒绝,除非翻脸。
我:嗯。老忘不了几年前那一次,因为不忍心拒绝家长的好意,至今心里还隐隐不舒服。
妻:是啊,所有学生我们只会一视同仁,不敢有什么差别对待。
我:说实话,家长过分热情,只会破坏我和他的正常关系……我们的职业已被社会捆绑得很紧,我不想连精神都贱卖。
妻:睡吧,还得早起回老家上坟去。
沉浸在浓稠的黑暗中,身体和思绪不断向上漂浮,辗转难眠——
角色与角色之间,需要恒定的体温。就像这次疫情,突然发热是一种危险现象。要是有一种人情体温监测设备,社会也许就更和谐一点。
31
清明时节,没有雨纷纷。注意防火,注意节哀!
待续……

文稿:山虫

供图:山虫、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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