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故事】李蓬《分道扬镳》
文/李蓬
【作者简介】李蓬，财政学学士，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业余小说故事写手、影视编剧。共在近60家省级以上报刊杂志发表文章100余万字，2013年经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有武侠故事集《温柔陷阱》，并被列入“中国好故事”，2016年敦煌出版社出版有武侠故事集《龙虎斗巴蜀》，拍有标准电影《县长当村官》已取得公映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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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残帮盘踞果山，拥有大片果园，帮众以果园为生，完全不用象其他帮会那样打打杀杀。只是果园资源有限，因而天残帮对入帮人数控制极严。只有帮中弟兄死亡，无臂使者才会外出觅访天生残疾人，邀请入帮。
这年帮中一位弟兄新亡，无臂使者奉命外出寻访残疾人。当他路过一座高山，看到一个断腿农夫架着拐杖，在艰难地锄地。
也许同是残疾人之故，农夫与无臂使者一见如故。无臂使者问农夫的腿是怎么断的。农夫说：“还是很小的时候，我的右脚一直不长。十五岁那年，右脚不仅不长，反而疼得厉害，父母索性让医生锯去右腿，以致落到这般模样。所幸父母教我学会独脚做事的本领，才不至于饿死。”
话音刚落，这时从山下走来一个手挽竹篮的女子，原来是农夫的聋哑妻子送饭来了。农夫说：“你远来是客，然我腿脚不便，上山下山费力，而我今天得把这块地锄完，请客人将就用些餐吧。”
竹篮中的饭菜由一个大碗盛着，没有其他碗筷。农夫摘了梧桐叶和树枝，倒了一些饭菜在树叶上，然后将碗筷递给无臂使者。
无臂使者知道他们夫妻均符合入帮要求，可是只能接纳一个人。他沉吟一会儿，介绍了天残帮的来历，表示想在他们夫妻中选一人入帮。农夫说：“为什么不能让两人都加入呢？我妻子身体弱，没法做事，但天残帮拥有一片果园，总得让人打理吧？我们两人入帮，正好可以优势互补。”
无臂使者说：“这是帮规，还是让你妻子加入吧？你养活一个人总比养活两个人要容易得多。”
农夫一阵激动：“你可知道种庄稼的辛苦？因为妻子，我才有寄托。你若把她从我身边抽走，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天臂使者无奈，决定另行寻找残疾人。这时农夫叫住他：“寻找帮众，可是找到第一个残疾人便算完成使命？”
无臂使者一窒，天残帮的确有这一条，但这次是同时找到两个残疾人，而且无法决定谁加入。无臂使者瞟了农夫妻子一眼，女人弱不禁风，对农夫充满柔情蜜意，全然没有意识到丈夫正在与自己争夺一种较为优势的生存环境。无臂使者问：“你若加入本帮，便意味着与妻子分离，你可考虑过妻子的未来？”
农夫说：“她可以另外嫁人。世上只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而绝无嫁不出去的女人。”
无臂使者真想另外寻找残疾人，但他害怕农夫万一没能入帮，便会说出自己违规，传到帮主耳中，自己肯定会受处罚。无臂使者决定带农夫夫妻二人一起回果山，由帮主定夺。
农夫大喜，与妻子跟随无臂使者下山。农夫拄着拐杖极不方便，他的妻子便小心奕奕地搀扶着。无臂使者看在眼里，甚是不平。
三人走得极慢，终于来到果山。无臂使者在前面带路，农夫上山无须搀扶，便走在中间，而妻子跟在了后面。无臂使者心下有气：真是一个自私的男人，真枉他的妻子这样忠心于他！
很快地，三人来到寨门口。值守帮众吃惊地问：“使者，你怎么带了两个人回来？”
无臂使者说：“这个断脚杆也想加入本帮。”
川话中的“断脚杆”是对断腿之人的蔑称，显然他将不满溢于言表。农夫不以为忤，说：“你带我妻子进去吧，就让她留在帮中。”他回头慈爱地轻抚了一下妻子的秀发，轻轻地说：“没有我的日子，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妻子跟着无臂使者进去。
妻子摇摇头，拉着农夫的手不放。农夫便大打哑语，终于说动妻子，她才跟着无臂使者走进寨内。农夫泪眼迷蒙，转身下山，也许太过激动，加之他下山更困难，忽然栽了下去……
等农夫渐渐苏醒，他感觉有人伏在自己身上哭泣。忙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满屋都是人，哭泣的乃是妻子。众人大喜：“好了，他终于醒了，快别哭了。”
但农夫妻子是聋哑人，根本无法听到。农夫抬了抬身子，只觉痛如锥心。妻子感觉到了丈夫的动静，抬头一看，见丈夫已睁开双眼，便止住了哭泣。
农夫质问无臂使者：“你不是答应让我妻子入帮么？”
无臂使者惭愧地说：“不错。可是你妻子未见你进来，便不顾死活地跑了出去。”
农夫没法打手势，只是说：“你这是何苦，跟着我只有受罪。”
妻子拼命地摇头，似是“听”懂了农夫的话。无臂使者感到不解：“你不是一直要坚持自己入帮么？”
农夫说：“没有我在一起，我的妻子绝对不会跟你走。而且我也仅是听你一面之辞，不知你究竟是什么人，才决定跟你来到天残帮。当确信你没有撒谎，我才同意她跟你进去。只是我早该料到，妻子绝对不会离开我，我更不该让她加入什么天残帮。我虽然行动不便，但终归能够种庄稼养活两人。现在摔成这样，只怕她跟着我会更加遭罪。”
屋内独眼人说：“天残帮本就是为了残疾人能有保障，昔日帮规规定帮众限于一百人，实是果山资源有限。经过几十年发展，果山已有能力容纳更多的人，我看咱们应该取消这一限制，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不用说，他就是独眼帮主。有了帮主发话，农夫夫妇都加入了天残帮。而且农夫对整修果园极具经验，果山的发展越来越好。自然地，天残帮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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