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国家美术馆-6:印象主义和后印象主义的大师之作
伦敦国家美术馆-1:无论谁评选镇馆之宝,这件肯定都会位列其中
伦敦国家美术馆-5:18世纪法国玩起了香艳的洛可可,英国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绘画大师
最后一个展区是19世纪及以后的作品,我们继续欣赏英国的绘画。前面介绍鲁本斯的《斯滕城堡的清晨》时,我们曾提到该画对康斯特布尔产生了巨大影响,下面我们就看看这位英国浪漫主义画家1821年绘制的《干草车》。画中的干草车正跨过斯陶尔河,左边是萨福克郡,右边是艾塞克斯郡。画家小时候就生长在这个地方,左侧的村舍是他的邻居家,此房至今仍在,只是旁边的树已经没有了。康斯特布尔常在家乡写生,然后带回伦敦的画室中根据写生创作油画。比较一下的话,你是不是能在这幅画中看到《斯滕城堡的清晨》的影子?
19世纪英国出现一位大师级的风景画家,可能也是英国画家里目前知名度最高的一个,他就是浪漫主义画家特纳(J. M. W. Turner,1775-1851)。特纳从小在伦敦长大,14岁就进入皇家艺术学院,受到当时的院长雷诺兹的赏识,15岁即有作品入选学院画展,21岁举办个人首展,29岁开了自己的画廊,32岁成为艺术学院教授,这几乎就是一位天才的成功之路。正因为他很早便做到了财务自由,所以有能力在艺术上进行大胆创新。你在他后期的作品中能看到印象派的影子,虽然那比印象派的诞生早了几十年。事实上,很多人认为莫奈(Claude Monet,1840-1926)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特纳迷恋于对大自然的观察,阳光、风暴、大雨、迷雾等都是他关注的东西。1834年国会大厦失火时,他就站在对岸,充满激情地用画笔记录下那个惨烈的场面。19世纪英国最著名的艺术评论家约翰·拉斯金(John Ruskin,1819-1900)称特纳是最能够“激动而又真实地表现大自然的情绪”的画家。
我们看看特纳1839年的这幅《无畏号战舰》,这艘战舰在1805年特拉法加海战中曾立下显赫战功,此后一直服役到1838年才从希尔内斯拖至罗瑟希德解体。年迈的特纳似乎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带着一种黯然神伤创作了这幅作品,似乎是在悲叹廉颇老矣。画面中夕阳西下,弦月初升,拖船拖着战舰在泰晤士河口附近东行,黑乎乎冒着浓烟的拖船与雄壮美丽的战舰形成鲜明的对比。但熟悉地理的人都知道,罗瑟希德在内陆河岸,希尔内斯在泰晤士河口外不远的谢佩岛上,而泰晤士河口是向东的,也就是说拖船应该是顺泰晤士河西行,而夕阳是不可能出现在泰晤士河口的。显然画家并未尊重事实,而是想刻意营造一种失落的气氛。
这幅《大雨、风暴和速度——伟大的西部铁路》创作于1844年,画面中一列火车正高速通过梅登海德铁路桥。仔细看会发现列车前方的桥面上,一只野兔受到惊吓,正仓皇地跨过铁轨。整个画面模糊一片,尤其是那列火车和几乎看不出来的野兔,给人一种强烈的速度感。
19世纪整个欧洲艺术的重心已经转移到法国,从美术馆的这个展区也能看得出来,法国画家的作品占了一多半。曾经风靡的洛可可风格此时已不再流行,在经历了大革命的洗礼后,人们恢复了对传统美学的追求,开创了新古典主义风格。如果说洛可可风格讲究的是优雅繁复和不对称,那么新古典主义正好相反,崇尚的是简洁明快和对称,其中的代表就有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s,1780-1867)。
安格尔受古典传统艺术的影响极深,希望自己也能画出伟大的历史题材巨作,对于肖像画其实是有些不屑的。但是命运弄人,他一生留下的作品最为人称道的却都是肖像画,比如这幅《墨瓦特雪夫人》。1844年富有的银行家墨瓦特雪先生请安格尔为他夫人作画,起初安格尔并没有答应,因为他当时不屑于肖像画,认为历史题材才是最伟大的。但当他见到这位23岁的少妇时一下就被其端庄气质所打动,当即改变主意决定为其作画。不过这幅画历时12年直到1856年才最终完成,此时画家已76岁高龄。有一种说法认为安格尔尝试用绘画手法挑战当时的摄影技术,因此画中人物和背景都极其逼真。人物造型模仿了古罗马壁画中的女神形象,为表达对古典主义的崇尚,画家有意将镜中的形象表现得更具希腊古典风格。
印象派我们都很熟悉了,它为法国绘画艺术掀开了崭新的一页。这一画派的领军人物莫奈(Claude Monet,1840-1926)和马奈(Édouard Manet,1832-1883)都有多幅作品在这里展示。
这幅《蛙塘浴者》绘制于1869年。蛙塘(La Grenouillère)是巴黎近郊的一个著名浴场,当年莫奈和好友雷诺阿(Pierre-Auguste Renoir,1841-1919)相约到这个度假胜地一起作画。虽然这只是一幅小尺寸的草图,为的是回到工作室后再放大进行正式的创作,但它其实很好地体现了印象派的特点,那就是快速捕捉光影中景物的变化,将自己瞬间观察的感受表现在画面上。在这幅画中,你能通过强弱对比的光影感受到水面的晃动,它已经超出了物体本来的颜色,而是在表达物体在我们头脑中的感受,也可以说就是一种印象。
莫奈一生的创作都在追求光影的变化,他常常对着一个场景在不同时间反复作画,对象都极其简单,但每幅作品却因光线的不同而各具特色。比如这幅1877年创作的《圣拉扎尔车站》,他在这里一共画了12幅。与特纳一样,莫奈喜欢观察火车头冒出的浓烟所带来的光影变化,玩味那种透明与不透明之间的感觉。
1883年莫奈搬到诺曼底大区的小镇吉维尼后买下一大块地和池塘,并亲自设计成一个色彩缤纷的大花园,还请人在池塘里种下许多睡莲并建造了日本式的木桥。1899年花园和池塘日臻完善,这幅就是他当年画下的《睡莲池塘和日本桥》,他在那一年一共创作了17幅不同光影效果的睡莲池塘。
与莫奈一样,马奈很早便放弃了宗教、神话与历史等传统主题,转而专注于休闲人物与风景等更轻松的题材。《杜伊勒里花园音乐会》是他30岁时的作品,他在画中随手画下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和来这个花园听音乐的众人。中间的有些局部表现得非常随意,因此有人认为这根本就是一幅没有完成的作品。
在美术馆的这个展区里有一整间展室专门用来展示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1834-1917)的作品。德加与莫奈、马奈他们一起也参加过多次印象派的展览,但是他的内心并不情愿做一名印象派画家。他反对印象派们喜欢在户外绘画的做法,也讨厌别人称呼他为印象派画家,但是他却无法摆脱与那些印象派们相同的绘画手法。德加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他的《芭蕾舞者》系列,他经常痴迷般地在芭蕾舞排练厅观察演员们的排练,并绘制了大量这一题材的作品。
艺术总是在不断创新,继印象派之后,法国又出现了后印象主义,保罗·塞尚(Paul Cézanne,1839-1906)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也被称为“后印象主义之父”,由于对后来的现代绘画产生巨大影响,他甚至被称为“现代艺术之父”。塞尚强调画中物象的明晰性与坚实感,因此有人称他为“印象主义的坚实派”。他在晚年孤独一人将精力都花在三幅尺寸较大且表现同一主题的画作上,即自然风景中有一群裸体女性,画作被命名为《大泳客》,下面这幅便是其中之一。可以看到,画家一遍又一遍的修改润色使画中的每个人物都由厚厚的颜料堆叠而成,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后印象主义是个大的概念,其中又包括许多小的支派,比如新印象主义。与印象派一样,新印象主义也十分注重画面的光色效果,但他们试图将感觉上的东西上升到理论,并严格按照色彩学理论尝试用原色色点绘画,让观众在自己的视觉作用下达到自然调和的色彩效果,因此这一流派又被称为“科学的印象主义”,而以莫奈为代表的印象主义并不反对色彩的混合使用,被称为“浪漫的印象主义”。新印象主义的这种画法不免会给人一种古代镶嵌画的感觉,因为画面由许多原色小点排列而成,又被称为“点彩法”。这一流派的领军人物便是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1859-1891)。
这幅《阿尼埃尔的浴场》完成于1884年,表现了塞纳河畔克利希工厂附近的工人和孩子在河边休闲的场景,背景中还能看到工厂的烟囱在冒烟。修拉在最初创作此画时并未采用点彩法,因为当时还没发明,但他后来再加工此画时对局部做了尝试,如帽子由橙色和蓝色色点绘制。这是修拉的首个重要作品,也是点彩法首次被试着应用,没想到以后这种画法竟在这一流派中被发扬光大。
除法国之外,后印象主义在欧洲遍地开花,其中一位不可忽视的人物便是荷兰画家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1853-1890)。关于梵高的生平我在游记《世界美如斯奥地利篇》中有过较为详尽的介绍,感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对于很多人来说,一提到梵高,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曾经拍出过天价的《向日葵》。1888年梵高搬到阿尔勒休养和作画,同时邀请他的好友保罗·高更(Paul Gauguin,1848-1903)搬过来同住一起创作。梵高在1888年8到9月间画了4幅向日葵,用来装饰高更的房间,这里展示的就是其中的第4幅。两位画家在阿尔勒的工作室里一起工作到1888年底。后来梵高又对四幅不同造型的向日葵做了多个复制的版本,使向日葵成为他最重要的绘画题材之一。在我们看到的这幅画中,画家用厚重的笔触表现出一盆繁茂的向日葵,其中有盛开的也有枯萎的,反映出生命的循环。
装饰完高更的房间后,梵高又画了几张画对自己的房间进行装饰,下面这幅《梵高的椅子》便是其中之一。简朴的木椅上放着梵高的烟斗和装烟叶的袋子。至此,英国国家美术馆全部介绍完,包括了其官网上推荐的30幅必看作品和纸质折页上提示重点欣赏的大部分,另有少部分作品因为被外借等原因未能欣赏到,也就不在这里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