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指甲长了

儿子读高中了，早上五点四十离开家，晚上十点十分到家。先生上班了，早上六点半左右去，晚上不确定几点回，最近下班后要去老家干活。我早上六点半左右到学校，晚上不确定几点回家。我越来越感觉到空巢的临近，也越来越想去看母亲。

不会开车（家里只有一辆车，先生也要开），又不想坐公交，每次都要拉着外甥女和我一起回去。她从初中就和我一起生活，小时候和我呆的时间也比较长，也相当于我的半个姑娘了。

已经有三个孩子的她让我非常羡慕，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儿女成群，可惜这个愿望目前看起来很难实现了。

姐姐的腿最近疼得厉害，前一阵子加班太紧，没有时间去看望，心里一直愧疚。昨天（2020年5月31日）是周日，难得只有三节课，10点半就可以离开了。外甥女一家人等在学校门口，我们就出发了。

回家的路总会显得很长，因为要急着见到家人，尤其对我这个在家是老小的孩子。

哥哥的幼儿园在盖新房子，目前正处于关键时期。母亲要给一大家子人做饭，说实话，我很心疼母亲，毕竟已经快七十岁了，双腿越来越不如从前利索了。

她走不开，我就和外甥女一家人去了姐姐家。

一直催着姐姐快收拾，终于在3点前见到了母亲，现在才意识到既然想母亲，为什么那么草率地没有给母亲带礼物，倒是外甥女周到，给姥姥带了足力健，我一直想给母亲买的。谢谢我的妞妞。

母亲在午休，见到我们一行十分高兴，张罗着要切西瓜，又给我们拿了很多雪糕。不爱吃雪糕的我也接了一支，并忍着冰凉吃完了。

其实，最爱听的永远是家常。聊着家里的菜园，我几个来干活的舅舅，家里的琐事，等等，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道具体几点，因为我和外甥女都发现手机竟然落在车上，而车载着姐姐去了别的地方。忘却了时间的我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所有的岁月静好和时间都没有关系。

忽然，我盯着母亲的脚，愣住了。母亲也意识到了，说“有几天不剪指甲了，厚了，玲玲不在家”我知道母亲的意思，以前都是哥嫂给母亲剪指甲的，现在他们太忙了。以前侄子有时也给母亲剪指甲的，现在他结婚了。以前侄女玲玲有时也给母亲剪指甲的，现在她去市里幼儿园上班了，就连昨天也没有回去看奶奶，因为她朋友结婚了。以前父亲偶尔会问起母亲的指甲的，可是，他已经离开母亲八年了。以前，我也会偶尔给母亲剪指甲的，可惜，我总以为自己工作多地天经地义，不能请假回家，甚至周末都不回家的。所以，现在，母亲基本每天都是一个人，她的脚指甲长了，厚了，却没有人看到，却没有人给剪，只能长着，厚着。

我用手搓着母亲的脚，真的很粗糙。母亲说“不用你洗，我自己能够着”。我把母亲的脚放在我的膝盖上，擦好，用指甲剪一点一点地给她剪。指甲不但长，而且很厚，最心疼人的是长到了肉里，我一点一点地剥着，生怕剜疼了她。我，轻轻地，把母亲的脚放在我的膝盖上，认真地，给她修剪。这双走遍大江南北的脚支撑着她，支撑着我，更支撑着我们整个家。

我不敢许诺做什么，只想不让母亲的指甲再变长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