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读客|读顾朝林教授《中国面向高质量发展的基础设施空间布局研究》有感
最初参与到《经济地理》“光阴读客”栏目的撰写，我的心情比较放松，毕竟已经为其他刊物撰写期刊导航已经近三年时间了，算是积累了一些经验。但经翻阅该栏目已刊出的报告，发现这些报告的质量和水准都非常高，我开始有些担心难以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另外，我本次拜读学习的文章是“师爷爷”顾朝林教授的大作，也担心不能完全诠释他的本意，故有些诚惶诚恐，迟迟未能下笔。但换个角度想，我当时为备考南京大学人文地理学的研究生，从2003年就开始拜读学习顾老师的《中国城镇体系--历史·现状·展望》《经济全球化与中国城市发展--跨世纪中国城市发展战略研究》，顾老师、甄峰老师和张京祥老师等撰写的《集聚与扩散--城市空间结构新论》等著作，并陆续拜读过他的《中国城市化格局·过程·机理》《城市社会学》《人文地理学导论》等，深度受惠于他睿智的学术思考和对学科发展的敏锐洞察力。作为顾老师的徒孙兼粉丝，我深感让他的真知灼见普惠广大读者也是一种责任。
“十四五”时期是我国“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也是国家经济从高速度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的时期（顾朝林等，2020）。推进建设高质量发展的基础设施适逢其时。地理学界对基础设施及其规划的研究较早。如在顾朝林老师早年提出的城镇体系规划“三结构一网络”中，基础设施网络是“一网络”城镇网络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面对全球经济进入衰退期，国内经济产业空心化初显、区域经济差距加大、国民经济增速放缓、生态环保问题加剧等宏观环境，支撑高质量发展的基础设施及其空间布局成为国土空间资源优化配置的重要一环。党中央高度重视基础设施的建设，2018年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加强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加大城际交通、物流、市政基础设施等投资力度，补齐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短板，加强自然灾害防治能力建设。”2020年3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研究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稳定经济社会运行重点工作，会议明确强调“加快推进国家规划已明确的重大工程和基础设施建设。要加大公共卫生服务、应急物资保障领域投入，加快5G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进度。”这刷新和提升了基础设施建设在国家发展战略中的显示度。顾朝林教授等的《中国面向高质量发展的基础设施空间布局研究》一文是我国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研究的首倡之作，文章高瞻远瞩地回答了“十四五”时期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的内涵和特征、布局的重要性、规划和空间布局等研究问题，对国家未来基础设施的战略布局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如何清晰界定高质量发展是探讨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布局的前提。顾朝林教授等在文中梳理了高质量发展的既有研究成果，即高质量发展既是聚焦经济高质量和生产要素培育的发展，也是从经济增长到经济发展、从经济增长质量到经济发展质量的转型发展（金乐琴，2018；Zhang, 2019）。也有些研究成果认为高质量发展囊括的领域不只限于经济质量和效率的提升，也包括制度、社会、生态等方面的要求（何立峰，2018；李纪宏，2019；张军扩，2018）。与之相对应，一些学者也提出，高质量发展是基于经济增长质量，还要考虑经济结构协调、人民生活水平提升、资源环境改善等（王一鸣，2018；钟茂初，2018）。顾朝林教授等总结提出，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是资源供给和人类需求的有效匹配。
在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和需求导向下，顾朝林教授等指出，未来国家基础设施的内涵发生了变化，除了交通、能源、水利、物流、市政等传统的物质基础设施外，数字、人力资本、自然资本和国防基础设施也成为重要组成部分。即高质量发展的基础设施需要兼顾存量和增量，统筹传统和新型的基础设施（冯维江，2015）。这意味着新时代的高质量基础设施规划，一方面需要进一步发挥传统物质基础设施的作用，特别应关注硬基础设施的现代化和软基础设施的数字化；另一方面，为满足各类需求的高质量发展，新消费基础设施的布局也很关键。顾朝林教授等进而辨析和阐述了传统基础设施、硬基础设施的现代化、软基础设施的数字化、新消费基础设施等不同类型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的内涵和特征。以硬基础设施的现代化为例，面对城市人口增长放缓和城市化地区主要实体空间的转型和重建，硬基础设施的投资将呈现两大变化态势：一是面向存量空间的基础设施更新改造将成为重要内容；二是随着国家城市体系结构的进一步重塑，全球城市区域、巨型城市、城市群、都市圈和国家乃至地区中心城市将得到更快速发展。这必然要求重新规划和布局国家硬基础设施，国家高速铁路网和航空枢纽网等，也必然要求更有效地组织城市群、大城市地区以及城市之间的基础设施。
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的布局除了考虑目标和需求导向外，还需要充分考虑问题导向的指引。顾朝林教授等将中国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建设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梳理总结为经济、人口、空间、基础设施四个维度。简要来说，经济维度的问题表现在国内经济呈现新常态，正从高速转为中高速增长；在国际层面，2020年的全球新冠疫情进一步加大了国际贸易和经济增速的下行压力。人口维度的问题在数量方面表现为总人口数量已经进入下降通道，劳动力数量逐年减少，国家已进入轻度老龄化的社会；在质量方面表现为劳动力就业岗位需求已经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和一般生产服务业转向知识密集型生产服务业。空间维度的问题集中在全国经济重心进一步南移，长期以来形成的东中西地域差异正在转向“南方增长快、北方增长慢”的空间差异；资本和人口向大城市及城市群集聚的趋势比较明显，而一些资源枯竭型城市发展活力不足。基础设施维度的问题突出表现在全国交通基础设施的布局不尽合理，城乡发展差距较大；绿色交通占比不高，能耗排放问题突出；农村基本公共服务薄弱，物流成本居高不下等。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发达国家的一些成功经验为解决国内建设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提供了参考。世界发达国家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后，基础设施建设的重点转向河运、水资源、新能源、高速互联网、数字化、韧性城市和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等，这值得中国借鉴（Brunner，2007，2012）。面对国家新时代高质量发展需求，及基础设施内涵的重大变化，如何进行全国尺度的基础设施空间布局考验地理和规划学者的“格局”和“视野”。顾朝林教授等高屋建瓴地提出，中国高质量发展的基础设施布局，一方面是原有基础设施的延续和效率提升，另一方面是新基础设施的布局和落实，也包括了社会服务基础设施的完善和质量提升。顾朝林教授等进一步提出了十大类型基础设施的布局策略，这其中既包括大交通为主的基础设施、国家级物流基础设施、新能源基础设施、水基础设施重大项目等传统基础设施类型，也包括5G网等数字基础设施，以及补齐基本公共服务设施短板、城市社区基础设施和社会设施现代化、农村基础设施现代化、世界级文化基本设施、城市生态环境保护重大工程等人力资本和自然资本基础设施。
随着全国复工复产进度的加快，各地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政策不断推出。我国新基建正开始由前期规划概念酝酿期逐步进入项目实施建设期。近日，北京市委市政府发布了《北京市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行动方案（2020-2022年）》，拉开了城市尺度高质量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的序幕。愿本轮的基础设施建设能全方位服务于国家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和初衷，在推动实现更平衡更充分发展的同时，能助力于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也相信我们地理和规划学者能一如既往地贡献学科智慧，为国家建设和发展做出新的更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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