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永河长诗:河流四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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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永河长诗:河流四部曲
文/菩写写
从接触诗歌至今,读过古今中外无数诗人的诗歌,名篇,俗篇,各种流派,长短不一,但他们都没有引起我过多的共鸣和关注。唯有毫不知名的永河,他的诗歌自始至终是我念念不忘的。
而我不擅恭维之词,也不喜诗人之间结派吹捧或者炫耀自己驾驭文字的能力,因此少有写诗评。今日得空,再阅云抱,厚清,永河,曾是刀客,古筝五位诗人共同出版的诗歌合集《五味子》,却生出了写一段感想的念头,这因了我与其中一位诗人永河的相识,以及源于对诗歌的喜爱之情。
2005年与永河相识,那时他是红袖添香文学网站诗歌论坛的版主。他的诗歌语言流畅,节奏恰到好处,张力十足,常常让我情不自禁地细细品读。这一读,便一发不可收拾,读到《河流四部曲》,便坠入了“爱河”。
这是永河历时一年写就的一首长诗,他用春雪融流般的激情所描绘出的诗篇,诗性之宏广,意境之深远,文章之大气,令人叹为观止。我对诗歌里“婴幼的河流”特别感兴趣,认为这个词语很有创意,并很符合河流的形成规律。因而对《河流》记忆犹新,并由此爱上了北方的河,南方的河,乃至骊道元的纵横交错的河。
『今天的人文,是从远古“流”下来,这条文明之河很长很长。长江流域栽培水稻的成功,促使整个南方地区,大约在迄今1万年前后,先后从采食经济过渡到产食经济,从而进一步发展出了生产生活所需的陶器瓷器、丝绸和稻作农业所需的一系列农耕器具。已知江南太湖流域的史前文化,主要由7000-6000年前的马家浜文化、5500年前的崧泽文化、5500年到4000多年前的良渚文化组成。而良渚文化是一种集大成的强势文化,它对环太湖流域的新石器文化进行了全面吸收、综合。嘉兴的马家浜文化、上海青浦的崧泽文化是其直接的发源基础,另外还受到跨湖桥文化、余姚河姆渡文化的影响,也与属龙山文化体系的中国西部其它考古文化相互关联。之后,马桥文化、好川文化、湖熟文化等是良渚文化的后续与余末,而马桥文化、好川文化、湖熟文化又成为越文化、吴文化的渊源。良渚文化也是夏商周三代文明的重要渊源,与整个环太平洋地区的其他文化和文明类型(如印第安文明)具相似性,并成为其中的杰出典范。最新的考古和学术研究证明,良渚文化在一被称为“龙山化时期”的中国文明演变期发挥了关键作用,成为龙山及相关文化体系在中国东部的纲领,使得长江下游的原始主体文化,比西部更早进入文明的门槛。根据良渚文化等,“我们这个号称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的黎明期历史虽然还‘若明若暗’,但已绝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神话了”。』永河的一番话可以看出,《河流》的成功首先得益于他对古玩收藏的研究,从考古中可以走进千万年的时空隧道,沿着地壳运动和人类发展的旧痕,找到河流的衍变历史。
就像人类社会的产生和发展一样,人们总是带着各种疑问,不断尝试和更新,寻求理想的生活方式,以达到进化的目的。河流因为新生,对一切事物才如此好奇,所以就在“河流是冰川吻过大地的伤痕吗”,“你最后的终点,究竟在哪里”,“成长,寻求自我吗”这样的疑问句中拉开涌动的序幕。从大地皲裂,冻土破冰,河流始初状态,生灵植被,人类进化直至社会进步,河流经历了清澈纯净到环境污染的系列过程,其生命历程是跟人类相同的,从诞生到成熟,单纯到复杂,无不表明作者的爱河之心,之所以痛彻心扉,是因无力挽救河流的命运。它是要奔流到海的,可是带着一身的油污,它能把海也玷污了,把世界所有的水资源都玷污了。这肯定不会是河流的过错,那么,这是谁的过错呢。
除了疼痛,诗歌也饱含浪漫的田园风情。我尤其喜爱其中的一些短句,譬如“栽桑养蚕,唤来采桑女子/更有采莲女子、采菱女子/行走水面,成为各水系/自由的精灵,我心中的女神/她们的柔荑,浪花里举起岸”;“两三炊烟,朴素的蓝天/绣几只飞翔的水鸟/青砖黛瓦白粉墙/以水为镜,荡漾/在河中央/冥想一朵流云/花开花落的故事/一阵奋力呐喊/亲水的鹅鸭/钻进我怀中/追求翡翠的矿脉/被一圈一圈漩涡拥吻/我比浮萍、莲菱底下悠哉游哉亲嘴的鱼,领略/更多“在水之洲”的浪漫”;“更有,满脸通红的桃花/对着河面动情梳妆,妩媚荡漾/逗得楼屋一幅幅门窗热泪盈眶/一对蝴蝶喝得酩酊大醉,扑来”。这就是永河诗歌的独特之处,他能不露任何刻意雕琢的痕迹,把沉重与轻松巧妙地糅合在一起。此种高明之处,尤见功底。
我对永河说,这首诗歌可以拿去央视文化频道电视诗歌散文栏目播出。他说忙于公务,没有时间去投稿,也就再没有提起过了。时至今日,我仍旧为这首诗歌被蛛网尘封而感到可惜。
河流入海口的水,总是湍急,宽泛,回旋。文章同样如此,《河流》第四部的结尾,已经精彩到无法用语言去诠释它。“彼岸,一只金斑啄凤蝶的振翅,唤醒我的泪水/绿风的南方向北方送礼:暖流、水稻、新思潮/匆忙中,我遗落那辆骊山的铜车马/北方递我以唢呐、冰凌:喏,这是你的伤痕”。北方的唢呐,这里大概代表着招魂之音,河流啊,你的灵魂何去何从。冰凌,如初见时的模样,却又与从前有着天壤之别了——轻描淡写的一声“喏”,却让人沉浸在痛心中无法自拔。河流所承载的巨大伤痛,人类已经无法弥救。除了凝视与回忆,只剩下惨不忍睹的一片狼藉。
“但请不要忘掉,昨日雨夜,被放飞/又被击落布谷的鸟,他们已化作,雨中/发亮的鹅卵石,在河床,托起我的流水”。
是的,请不要忘记,万物依靠河流赖以生存,生命由河流开始,又在河流中死亡。那些曾经丰盈的河床以及如今被破坏的生态环境,将会在多少年里渡过下一个轮回。
读完河流,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般,湿漉漉,带着水生植物的清香。褪去随河流经过漫长游历的沉重心情,微笑起来:诗评太简短,因我语言太苍白,亦不愿猛呼空头理论口号,那是虚的。真正要理解一首诗歌的内涵,得有缘分,那些东拉西扯牵强附会的语言,我还真不太会说。那么,什么是诗歌的缘分呢,也就是说,要看诗歌与自己的性格特征以及灵魂趋向是否相符。还是就此打住罢,兴许还能在戛然而止中回味无穷。我想,永河一定没有料想过,时过境迁,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还在为他永远的河流而感动着。
1
冰河来了又去,大陆与大陆
始终忙于相互倾轧
除了太阳,还有谁
能搬走遍地耸立的冰山
千万年,寒流倾情创作
河流是冰川吻过大地的伤痕吗
那么,奔腾不止的流血
你最后的终点,究竟在哪里
风,只是轻轻说了一声:痛
雨水,就漫山遍野地飘荡
哗哗的水势,唤醒了你
婴幼的河流,只能在奔跑中
成长,寻求自我吗
2
源自山脉还是湖泊?是
河流不同的血缘
尽管出身不同,渴望旅行
去更广阔的原野交谈
是所有河流,共同的追求
由湖泊分娩的河流
遗传了母体温婉的基因
她们,能溅起多少浪花
诵读并撰写多少流域
要靠母亲的胸怀和嫁妆
被山川托起的河流
山的雄伟和辽阔,注定
他们能踏过,多辽远的征途
只要,天空跟雨水感情充沛
山的名气,并不重要
只有,少数被高山和冰川
放飞的河流,才能
凭居高临下的身姿
满怀豪情,一口气
跨越大平原,拥抱大海
吻太平洋的鱼群
3
那时,我只是江南一条平凡的河流
赤身裸体,没有灵魂,更没有名字
仿佛向天袒露胸脯、岩石的一缕皱纹
渴望聆听,雷声、风声和雨声
渴望凌空暴走的雨点
冲决岩石,抵达我的胸膛
渴望一朵朵日月光华,化解我心性的黑暗
惶恐,站在一束束生命之光,扣击混沌的门前
我!一条出世不久、渴望温情的河流
从哪里来,又将飞往哪里去
我渴望成长,寻觅自己的名字
孜孜不倦的流水,搬来滩涂、沙洲和平原
在我的流水线--
一撮藻类采撷碳酸钙调制食物繁衍后代
一拨鱼替代三叶虫宣告一个动物王国的变迁
一群种子雨水中破壳构思一生的光阴
一具恐龙饥寒交迫被鲜花遗弃倒向我的臂弯
绿草、灌木、丛林、杂花,尾随而来
当哺乳动物、灵长类,超越爬行动物
成为众多流域,最最活跃的生灵
我开始学会,从雷声雨声中诵读钝石
除非流水,继续将平原抬向足够的高度
否则无法接种,羞羞答答出世的草蓬
只见水边芦苇青青,任凭时光哗哗老去
水底的鱼儿,依旧陶醉,两岸桃花的容颜
低头酣睡的柳,被不知名哺乳的动物吵醒
一对燕子从南方蜜月归来,在河边散步衔泥
一尾水蛇蜕下又一个冬天,扭扭腰涉水过河
一只过路的蝴蝶,被雨的节拍弹中失足波心
一群古猿直立行走,练习投掷树枝和石块
容颜黄了又青,身材一截一截发育
我的心河开启,开始学习、汲取
身畔一堆堆诞生又消亡的
雨水、植物、动物,魂魄渐成
当智人,终于发出,劳动的清晰号子
我学会,凭借流水,来弹唱、抒情
在大水、滩涂、平野和我的脚下
多少灵魂,多少思想
或者被休眠、风化
或者发芽、诞生
化作我一条条血管
化作我的基因和灵感
我接过太阳和她的思想
用流水点燃一盏文明的灯
两百多万年
照亮你们茂盛的繁衍
我终于等来,你们人类
操着石具和火,走来
用语言,给我命名一个名字
那时,世界年轻,人类淳朴
而我流水青清,多么自在、快乐
这是长三角,一条河七千年前开始的记忆。良渚、河姆渡等文化遗址发掘表明,至少在七八千年前,长江下游的先民,已开始在这河流密布的环境中,掌握了耜耕技术,大规模、连续种植水稻,饲养猪、狗、水牛、羊,采种芝麻、蚕豆、葫芦、核桃、酸枣等。
1
阅读了多少蓝天、雨水
写下两角菱、芡实
和静静成熟的鱼群
才等来石矛、鱼镖、网坠
和光着脚丫,猎鱼的居民
之后,涉水泅渡的人
筏,独木舟,木浆
平板船,烧柴油的驳船
鱼贯而来
伐木丁丁的传说
写进结绳记事的漩涡
在我的记忆深处
马家浜
崧泽
良渚文化
与河姆渡村落遗址
只隔着,一段时光的桥
2
最初,是芝麻、蚕豆、葫芦
抢先扒开两岸新鲜的泥土
朝河面,丢下一节节
青翠姣好的面容
开花、落籽
接着,一株株毛核桃和酸枣
奋力从灌木丛,脱颖而出
水纹间,拔长它的身影
栽桑养蚕,唤来采桑女子
更有采莲女子、采菱女子
行走水面,成为各水系
自由的精灵,我心中的女神
她们的柔荑,浪花里举起岸
拣食螺蛳蚬贝,水中捉鱼虾
鱼网,鱼罾,鱼簖,鱼鹰
光着肩膀挑水的男子
脚踏水车的孩童
捻河泥的木船
我多想走上岸看看
梗稻,籼稻,杂交稻
挺直腰杆,活着的神态
顺着哗哗的水声,记忆依稀
多少孩童,少男少女
主妇男子,葛衣老人……
踏水而来,又踏水而去
3
旧石器、新石器的泥沙俱下
螺蛳壳,贝壳,鱼骨
鹿兔猪牛羊等动物的骸骨
木耜,骨耜
石锛,石犁
木桩,沉船
各色竹编、丝织物
先后游过一只只玉琮的
神人兽面纹,化进我的肺腑
远古以来,一片片被流水
任意批阅的陶瓷碎片
历朝,被人崇拜
又遗弃的铜钱铁钱
太多的记忆淤积
我唯有:凭借时光和水
去渗透、消化
慢慢参悟这一切
4
所有的哺乳动物
最初都会游水
河流不是它们的障碍
就象大风不用推倒一棵树
就能过河
只有,一种被称为“人”的
奇异动物,因为后天
越来越多的负重
被水抛弃
木桥,石桥,钢桥
梁式桥,拱形桥,斜拉桥
提起桥,人们心头总算
有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愉悦
桥,成了人类为躲避我
构思越来越复杂
而我,无法参透的隐语
5
猪、狗、水牛、湖羊
先后皈依了人类
从此,麋鹿怯怯的脚步
野象犀牛喝水时粗重的喘息
成群结队聆听流水说唱的灌木
先后消逝
而人类的嗓门越来越大
覆盖了
河水的清清
6
两三炊烟,朴素的蓝天
绣几只飞翔的水鸟
青砖黛瓦白粉墙
以水为镜,荡漾
在河中央
冥想一朵流云
花开花落的故事
一阵奋力呐喊
亲水的鹅鸭
钻进我怀中
追求翡翠的矿脉
被一圈一圈漩涡拥吻
我比浮萍、莲菱底下
悠哉游哉亲嘴的鱼,领略
更多“在水之洲”的浪漫
7
消逝了,采莲女子晚归的歌声
和星星莹莹的渔火
如今,人们只崇拜电
向水中放电,折磨我
敲打鱼群脆弱不眠的骨头
茅棚-〉土房-〉砖楼
人家-〉村落-〉集镇
抽水机的胸脯越来越丰满
而湖泊--
哺育我们的乳房愈发瘦小
汽油与螺旋桨合谋
剿杀,失魂落魄的水草
塑料浮游,折叠
流水的歌喉
一截一截的铁丝
是我不能自愈的创伤
贫水季节,我躺在大地
象一道裂开的伤痕
被成群,死去的鱼追逐
8
唯有春天,依旧是江南
一条河流最为美好的时光
阳光,雨水,割破云彩
化作闪亮的羽毛,前来漂流
哪怕一株水草,也能享受
被浪花举着奔流到海的幸运
更有,满脸通红的桃花
对着河面动情梳妆,妩媚荡漾
逗得楼屋一幅幅门窗热泪盈眶
一对蝴蝶喝得酩酊大醉,扑来
雨水,已在上游快速集聚
河道挤满各路水系,新的精灵
彩色,数码,气垫船
逆流而上、当家做主的时代
我唯有,等候雨季的脚步
才能洗掉浮尘、铅华
唤醒一些黑白的心事
1
铁锈的提闸,摧折流水的身姿
浪花踉跄,不再是天空和雨水
一条河的命运,受制于人类的梦境
我知道:凭自己意愿,用碧水蓝天
吻遍村落的时光,一去不返
国道省道村道,先后穿透远方的湖荡
与拐弯而来的电线杆,一齐涌向村口
电网、水泥路,挤满失神的田园
繁华的海风,穿街走巷,敲打乡村的简朴
河流放弃流水的笑容,把洛神河伯遗弃
商务旅行的尘埃,纷纷乱挤满街巷河埠
在我额头,一座年迈的梁式桥,泪眼模糊
桑园、竹林、莲藕,农耕时代
儒道释居士一般,底蕴十足的意象
被成片疯长的楼群割去
在我一次次发黑的咳嗽间,机声肆孽
乌鸦凌空扑来,无边的集市
闻机起舞,夹道迎唱
铁锈空降,顺流布道
攻陷蓝天、白云、稻田、油菜畦
和一条条河流蓝色的心
工厂成群结队,漫过农夫手搭的凉棚
用电灯,擦尽满天星斗,把开发区
和自由贸易的图腾,写满
一条条河流的生态,供世人膜拜
当城市,吐故纳新的代谢,射满河道
即使涨停的洪水,也不能
让我满身的晦气,跌停
大多时光,水系经血不调,河床干裂
象一丛死去的树,被狂热的城市群,燃烧
2
那些把鱼,从卵幼相思成鱼群的渔夫呢
那些把时光系上鱼杆,化作石湖,会思考芦苇的隐居者呢
那些以河为田,用橹板,犁耕湖面的水上人家呢
那些被我放飞,以向天飞舞的帆影,撰写海浪的楼船呢
那些皮肤黝黑,裹小脚,沿河生长的狭长街巷呢
即使,大水可以漫过,一条河流的额头
也无法,打开一截坚贞的麦芒
或者,冲垮一株水稻的生长高度
除非雕花窗格,持续年老色衰,让太湖和鱼群
在耸立楼群的石林,黑漆生存
当千遍一律的村落,爬上干瘪的湖泊,吮吸乳汁
离开河神和湖伯的肩膀,一条河流
还能在人们的血管中,游出多远呢
数百条失血的河流,象鞭子抽打痉挛的大地
七千年来,过火的稻壳,在地层奔涌,燃烧家园
在湖水轻柔叹息的深处,我看见崧泽时代
一只黑皮夹炭陶釜,再一次
被九里湖一只春秋青铜尊,轻轻击碎
幸好,炊烟尚未表达对今生来世的绝望
乌鸦象一块飞翔的玄铁,点亮深邃夜空
金属剧烈的咳嗽,响彻一条河的两岸
城市,这年轻的新贵,开始试飞--
一片全新的工业地带
尽管,河流底层,困守石穴的鱼
依旧逆来顺受,两腮
被工厂的流水线,熏得漆黑
3
上游几千公里,北极高空,美军
施放,几多居心叵测的化合物
制造了:阿富汗战场一个无雪的冬季
与德国一场1.2米深的罕见大雪
而珠峰,登山队员遭遇的一场黑雪
开自波斯湾油井,熊熊燃烧的恶之花
这些,都是我今生的智慧无法读懂
我的脑海,依旧停留在
一群莫名其妙的鱼类
抱一把稻穗,怯怯
敲击流水之门的季节
“水。土地。大气”共同编织
地表,这一张脆薄的生命之网
是我们河流!穿针引线地引领你们
时光长河的各色鱼群,向着
未知的尽头,静静漂流
你们蜉蝣、短暂、自以为是的
“万物之灵”啊,究竟想
朝向哪一片星空飞舞
一朵朵鲜花,绽放的灿烂笑容
将一个傲慢的恐龙王朝,轻轻揭过
而你们人类,又将成为
哪一粒越空而来的种子
哪一组新变异基因,脚下的化石呢
1
台风,强台风,无尽扩张的力量
挟狂悖的雨,从大西洋骤然起飞
海的图腾,火的雷霆
密集的云,把大陆推入硝烟的海
强闪电,一场场雷暴雨血腥的洗劫
栈道崩塌,六十四卦飞坠
古老的大河,急剧向后崩溃
哦,大洪水,大洪水在咯血的荒原
燃烧,让飞天的石窟与甲骨文一齐
从激荡的淤泥醒来,袒露它的伤骨
飞翔还是静止,高歌还是沉沦
高原如醒狮咆哮,燃烧万河之巅
你,血泊中升起的太阳,从西风
捧起凌空盛开的经文,施放七朵莲花
宝塔巍巍,浪遏白云点点
你的手掌如息壤,覆盖滔滔洪水
哦,大洪水,大洪水,那么多苦难
被你几笔平仄,轻轻断过
装入,一个宁静的陶罐
你,唤醒千村万落清澈的泉眼
却接过太阳的光环,以息壤禁锢
大陆升起来,升起来了
河床持续倾斜,秦砖汉瓦吹奏
陡峭的堤内,蓬头诟面
被禁锢,木然的鱼,渴望飞翔
2
冰川冰盖,托起北极傲慢的寒流,撕裂群山
将铁色涂满天空,一点一点挤压我的星光
飓风,舞动磨刀霍霍的海涛,把我所有去路
垒成接天幕墙,“黑色的夜,白色的雪。
风呀,风呀!人们的脚都站不住”
风,吹折凤凰一双飞翔的翅膀
一个旱季无边的呐喊后,我的流水迷失去向
“世界,只剩一道狭长、被黑夜围困的坑道”
风,刮我到二千年的高处,一条大河的天穹:
太阳被高原引诱,风提起树,道路向空中疯长
玉璇玑在天旋转,七星联袂,闪电的爪撕开大陆胸膛
我疼醒的心,化作一道高高低低的流水
牵引你们,踏上一段未知的流浪之旅
在一个陶壁的梦境,一万辆战车象猝然而至的铁骑
点燃大漠无边的沙暴,河床干裂,如倒悬空中的门
一千艘战舰,象趾高气扬的巉岩,铁壁锁断海面
张牙舞爪的飞鹰,布成铁森林,反反复复,改写天光云影
他们,能改写流水的高度,却无法阻止
一片大陆、一片稻田,失重后的苏醒
无法阻止一个雨季,向我胸膛的奔涌
此刻,太阳一族的使者,夸父,正试图引领我
穿越暗夜和暴风眼,那神圣而狂热燃烧的釉
象光明的手,照耀我也刺痛我,将我内心撕裂
东流还是向西?这是河流一个三千年轮回的沧桑
那一道断崖,比一千年落差还深,你们
听惯故事,在干裂河床,声嘶力竭
却无力破壁的鱼,请紧跟我的流水
翻越一个倾覆陶罐无尽的门,等待羽化成蛟
3
高原如倒地的黄龙,褪尽它的螭纹它的青铜
太阳雄浑泛滥,甲骨文无垠,静卧黄土
传播黄土的基因,你灿烂的草书
凌空宿命地,穿透世人的心
“一条河有多长,果林就有多长
站满两岸像仪仗队,迎接汽轮往高山上开”
扯风为旗,画地为村,你把自己斟满,与太阳
对饮一杯,手中的息壤,从此握不住万紫千红
向阳的花谢了,一片黑纱吹动我的头发
阳光,隐隐作痛,迷失在北极之阴
五千年如今又数十年,烛龙的烛光
终究射不落,羽山的一片荒凉
虬龙,孤独的虬龙在天,构思一把吴刀
合适的落点,劈开红场水晶,刀锋所向
雪线以上,峭壁,正历经一次次崩塌
我随一片落叶抵达神邸,埋下一条暗河--
我的来世。五行,天罡,轮转的风水
换季的风,白银的浪,翻晒饥黄的村落
轻轻揭过那些红色标签,象解开一道道咒语
忘掉太阳的耀斑,也暂且忘掉它的永恒
但请不要忘掉,昨日雨夜,被放飞
又被击落布谷的鸟,他们已化作,雨中
发亮的鹅卵石,在河床,托起我的流水
4
彼岸,一只金斑啄凤蝶的振翅,唤醒我的泪水
绿风的南方向北方送礼:暖流、水稻、新思潮
匆忙中,我遗落那辆骊山的铜车马
北方递我以唢呐、冰凌:喏,这是你的伤痕
背负深邃又宿命的夜空,当遍地的鼓声
伴随我的桅帆,在河流和大地深处,自发擂响
敲醒大地的脊梁,也敲在两岸的肋骨
我迷失的记忆,在疼痛中清晰,明媚
鼓声穿透迷雾,让一片沉睡的湖明亮起来,领跑
在我的视线,夸父逐日,精卫填海
那片,让我歇息、放飞浪花、供你们栖息
五谷丰登的大陆,正被我一片片流水开拓吗
在每一颗谷物体内,我种下你们祖先的房屋
祈它们长出一片片新叶,擦尽我心空无穷无尽的铁
也擦亮你们的慧眼,和心底俯视八荒的血
凭借一滴滴水的慧眼,当星空尘埃褪尽
我献出,体内虔诚的氢,点燃你们心中的太阳
把蓝天鼓成一张浑圆的帆,载动我的流水
载着你们:稻田、麦地、水中各色的鱼群
走过疲惫的荒原,打开一道道铁幕,叩城市的门
(写于2004-2005年)
扫码益智
文字让人进步
文艺使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