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心安

过去的两天，我是在童子山里的一座坝顶上度过的。

雨季来临，两个星期没有回去看孩子，他打来电话，爸爸还没有喊完，电话那头就放声大哭，母亲挂断电话，我却没有心思拨回电话。以往，我都会立即打电话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现在，却不行。

上周四开始，我的老胃病又发作，肚子里面硬硬的，胀胀的，仿佛挺着一块铁板，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回老家看孩子，在家里吃胃药，休息。雨季来临，我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到这周二，我一大早起床，就开始检查水库。快到中午，走最后一座水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出水量有点小，我试着吩咐下午再去看一下。

忙完下午的事，下午五点，手机响起，看着熟悉的电话，心头一紧。听完情况，立即再次见面，商量处理措施。第二天，我们请来专家，仔细查看，分析原因，商量方案。

周四，我大清早赶到坝顶，同事们都在等着。请来的机械师傅赶脚就到。立即开工，装水，接管子。150米压力水管铺开一看，只有130，差20米，机械师傅只得又去城里面拿，来回两个小时。我坐在坝顶看着一潭水，心里指望一下子就疏通管道，解除隐患。好不容易等来水管，打开机子，操作几次，没有起色，到中午1点，必须开饭，不然无法继续工作。匆匆吃完饭，已经是下午2点，我坐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越来越急。

我一次次看着出水口的水量，多么期待奇迹，天神他何时降临？夜色撩人，青蛙声起，我看着远处的灯火，那里是个村庄，大人们这个时候正围坐一起，喝着米酒，一群孩子在院子里打闹着，不知道早上经过的亭子里，讲着古今的老人们，现在是不是睡着，他们和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见证过岁月。他们的身后有一座水库，我现在在坝顶。

今天早上，昨天发誓一定要疏通管道的师傅，比我来的早。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工。小伙子露出两颗门牙，告诉我有效果。我急匆匆赶到出水口，心里凉半截。他们在那里干活，高压水的疏通压力，在堵塞物身上就是瘙痒，我在那里看着那一潭水，他沉默不语，我想听到风声，管道里传出风声，我知道疏通就有盼头，不然，都是无用功。

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妻子打来电话，询问一下结果，急忙挂断。她知道我的无能为力。我站在坝顶，看着出水口，走来走去。同事们喊我过去，到小屋里躲雨。直到雨下来，我悻悻走入小屋里，心神不宁。开始和同事们，坐在一起商量，你一言，我一语，决定上土办法，用钢筋去插，搅动。他们坚持没有作用，我认为可以一试。

他们决定试一试，准备钢筋，焊上倒钩，开始轮流捅管道，一次两次，没见起色，突然，钢筋有振动，我上去摸摸，感觉有出路。他们也干劲十足。三番五次地捅，小伙子大叫，快来帮忙，钢筋要被吸入，高压水的努力余下的窗户纸被捅破。上来三个，一起抓住，固定好钢筋，拉出。一声大喊，划破山林，从远处传来同事的声音，水很大，水很大。

我跑过去，看着出水口恢复正常水量，双手紧握三秒，在心里喊出“好”的声音。坝顶上的人们，都互相道贺，喜笑颜开。我看着山下的村庄，想老人们在亭子里古今不知道讲到哪里？明天我愿意去听一听。太阳出来凑热闹，我抬头，发现自己两天来都没有抬头看过头上的这片天空。

现在，山峰与云之间露出彩色光亮，我坐在家里的木藤椅上，打通母亲的电话，问问孩子那天拨通电话怎么哭，母亲告诉我，他要找爸爸，还爬到二楼你们的房子找一遍，才下楼睡着。我告诉她假期可以回去看孩子，说完这句话，我觉得日子终于又安稳起来。此刻，我想感谢每一位。

图片摄影：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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