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回忆,踩着心灵的鼓点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常常想起我的老师们,距离很大,却一直在努力靠拢,才不至于沦落为糟糕的老师。
回忆,踩着心灵的鼓点
文/张亚凌
我喜欢回忆,回忆是巡视我的心灵家园,是踩着心灵鼓点的妙曼舞蹈。心灵家园里那道最美丽的风景,当属引导我做人开启我智慧之门的老师们。
初一时教我英语的是申文香老师,一个像极了妈妈的老师,——同学们都特别喜欢上冬天的英语课。
她一站上讲台,就让我们全体起立,双臂前伸平举,十指快速而用力地伸开合拢,反反复复,直到手不再冰冷。而后就让我们使劲地跺脚。这个过程结束后,浑身有了热气的我们才进入学习状态。
申老师一直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一个被爱抛弃的老师,却时时不忘将具体的爱传递给她的学生们。相对于那些人人都称道的对学生要求严格的老师,我真的很喜欢申老师。
比传播知识更重要的,是人性的引导,比能力更重要的,是品质。得益于申老师的影响,成为教育工作者后,我更关注的,是学生们的情感和思想。
记忆里,觉得最深不可测的是初中时教我数学的刘正才老师,用今天孩子们的话说,就是“很酷”“很拽”。
课间休息时,刘老师总是“脖子运动”:脖子带动头颅,左转或是右转,绝对的90°,前俯或是后仰,也接近90°,做这些运动时,他总是双目微闭。
我觉得刘老师好神奇,他的每一个举动竟然都能做到与数学有关。我还觉得,双眼微闭时的刘老师更像哲学家。后来,当我因长时间的伏案而导致颈椎酸痛难忍时,才理解了刘老师。
刘老师手捏粉笔在黑板上轻轻一点,快速扫描后,一个圆便在黑板上出现。下课后,有同学不相信地用圆规试了一下,天哪,神了,丝毫不差的圆!他画三角形亦是如此,不借助三角板,同样让我们惊叹不已。
我们班有几个极喜欢数学的男生,他们到处搜集偏、怪、难题请教刘老师。刘老师呢,通常是先点根烟,静静地看,只是看,从不动笔试探,而后,直接提笔就接出来。以至于我们都觉得刘老师的智慧或者灵感是用烟熏出来的。尽管如此,我们班却没有一个男生尝试着吸烟,可能都觉得没有刘老师那个级别就没有吸烟的资格吧?
刘老师似乎从来没有因为思路的断断续续或者过程的不严密而使用过黑板擦,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站上讲台快三十年了,每每忆起刘老师,就告诫自己:好好努力吧,你和优秀的前辈距离很大!
高中时教我语文的是颜必人老师,他确是我应该铭记终生的老师,——他传授给了我拥有快乐的秘诀!
颜老师最喜欢的,是填律诗或写古体诗,也经常发表。我之所以走上写作的道路,源于他曾将我写的诗歌、散文力荐给报刊并得以发表。
“我不太喜欢你写的这种诗歌,”颜老师说话直截了当,“但我觉得你写得的确很好,咱投出去,一定能发表!”
记得当时是在颜老师家里,他嘱咐我书写要认真,——认真是对编辑的尊重。看着我誊写,连标点符号的规范书写方式都一一指点。他同时告诉我,一个人一旦喜欢上阅读和写作,就学会了和自己的心灵对话,永远都不会寂寞、孤独。
夜已经很深了,母亲依旧在纺线,看着母亲的背影,我写了首《纺车情》。只有十五行的短诗,颜老师的批注竟写了满满两页,多是他读诗时的感觉。我的诗竟然写得那么好,连我最敬佩的老师都被我感动了。这就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我很骄傲,这种骄傲以至于演绎成对文学的深爱!
就是因了颜老师当初对我的影响吧,同样作为语文老师的我,也一直尽力指导并力荐我的学生发表习作。说真的,看到学生们的习作在全国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那种喜悦,一点都不亚于我自己的作品发表。
我同我的颜老师都坚信:喜欢文学热爱写作的孩子,就会自觉地靠拢真善美,他们的人生,会因此而丰富多彩!
还记得高一时的班主任李青峰老师,人如同他写的字,挺拔,清秀,飘逸。
印象最最深的一次,我在教室里学习模糊了时间。李老师进来时我正在看数学资料,顺势给我讲了一个题,问听懂没,我很实在地摇了摇头。李老师再讲了一遍,又讲了一遍,我点头时并不曾懂得。(我的数学从小学开始就是一锅高粘度的糨糊,直到考上大学也没及格过。我对付数学的方式就是背,课本上资料上所有做过的题,都背。)李老师离开前说半夜了,赶紧回宿舍,明天还要上课。
吹了蜡烛锁上教室门,转身离开,才发现整栋教学楼都黑乎乎的。穿过同样黑乎乎的教师们住的一排排房子,才是黑乎乎的宿舍区。不知有过多少个那样的晚上,我独自行走在黑乎乎的学校里,没有害怕,只是多学习了的欢喜。或许,我一直就是在黑乎乎里不放弃地行走者。
感谢我的班主任兼教数学的李青峰老师,他给我奠定了高中自信的基础——让我做语文科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