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回忆
很长时间没有写东西了,周四的晚上像往常一样饭后散步,突然有一种心灵的冲动:想母亲了!母亲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多少年了?我今年56岁,我6岁那年走的,现在应该有50年了!这50年过去,自己也老了!母亲的形象虽然模糊,但依然有明晰的轮廓,50年没变:青布对襟衫,个头和个子与大姐差不多,爱笑,但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是我现在的想象,那时候不知道是“忧郁”)。
母亲是平砚村人,望海岗山脚的一个小村庄,村子建在半山上,村子虽然属于新昌县,但说话口应都是宁波(宁海)方言。望海岗海拔931米,与海拔954米的浙东“第一尖”遥相呼应;属于天台山脉,东西为界,东面属于宁波市深圳镇,西边属于绍兴新昌巧英乡(今属小将镇),其距离东海不到百里之遥,传说天气晴朗之日,登顶可以观看西店镇海尾巴,故称望海岗。
平砚村以俞姓最多,应是宁海马岙俞氏同宗。母亲有同父异母哥哥六个,她是最小。在我的记忆中,外婆是一个瘦骨伶仃的老婆婆,在我七八岁,二哥带我第一次去外婆家,(之前好像没有去过,也许是太小不记得)做了一碗 “黄鱼鲞”干榨面,味道好极了!后来稍有点懂事了,看到外婆就想哭,那是感到自己很可怜,没妈的孩子,那是想妈妈啊!
母亲与父亲是从小订的娃娃亲,我祖母是雪头古村董氏大户人家,舅公在南洋经商(也有说是驻外大使,在上海、香港都有子女),因此父亲的婚姻是包办的;父亲在17岁那年离家出走,参加浙东游击纵队,革命10多年,毫无音讯,到解放时候才与家里通信,母亲在家人的鼓励下,找到父亲的部队,在部队首长的操办支持下结了婚。当时部队驻扎下三府、象山一带剿匪,常年征战,母亲不得不离开父亲回家,做了“未过门”的媳妇。朝鲜战争爆发,父亲所在的部队开往东北沈阳短暂集训,就“雄赳赳,气昂昂”开赴朝鲜了,在冰天雪地里战斗生活了五年。
母亲的大哥叫“自大”,当年与父亲一起参加浙东游击队的,在抗战胜利后南方的共产党部队北撤时路上还碰见过。后来父亲打听过新昌籍贯的战友石井高,他说他们在孟良崮战役还在一个连队,估计是渡江战役时候牺牲的,外婆家应该可以申请烈士家属。父亲回家后一直农村生产队,一家6口人,忙于生计,又因为当时通信条件有限,无法对外联络,没有完成申请“外婆家烈士”的这个心愿,是父亲一生的遗憾。
母亲是患糖尿病去世的,听大姐说,母亲很“固执”,不肯吃药。患病严重的时候,再去新昌人民医院就医已经迟了。记得从新昌拉回来的时候,还有气;父亲手拉一辆手拉车从东田村的弹石路上经过真君殿下的路口时断气了。那时候,我很不懂事,不知道失去母亲是怎么回事!我是个迟熟的人,母亲在我的记忆中形象深刻的很少,但一次在老家后门的田坎上掉落到烂田里的印象倒是很深刻的,当时可能时插秧时节,正好是野草莓成熟的时候,我大概是五岁左右吧,自己一个人去田垄上摘草莓,现在看那田的高坎估计有5米多高,我不小心掉落下去,母亲听到我的哭声,找到我的时候,我在烂污田里,差点没气没救了。
对母亲点滴的回忆,我很珍惜,也难以忘怀。多想母亲还在,做为儿子的为她孝顺,享受天伦之乐!可怜的母亲,她苦了一生,抛下我们五个兄弟姐妹独自走了,没给我们报答养育之恩的机会;50年了,可怜的母亲,你在天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