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川航飞机风挡玻璃破裂——飞越喜马拉雅，天鹅背黑锅？

2018年5月14日早上，四川航空3U8633重庆至拉萨航班在飞行过程中，驾驶舱右座前风挡玻璃破裂脱落，机组紧急备降成都双流机场。据5月15日全国各路媒体报道，专家分析飞机风挡为何会破裂，第一个原因就是鸟撞：“在近万米高空，可以碰撞到的一般只有天鹅”。

我们不排除鸟撞，只是怀疑“只有天鹅”。

天鹅真的能够飞越喜马拉雅？

我们知道，在鸟类分类学上，大天鹅是中国本土体重最大的飞鸟，重（10-14kg）。体大笨拙，飞行吃力，续航能力较差。通常飞行高度都在400m以下，甚至更低。

当然，在翻越天山的时候，可以升高到海拔4600m（绝对高度），而相对高度一般仍然保持在200m左右。就是说，相对于山脊或者垭口的高度都非常低。在巴音布鲁克“天鹅湖”（海拔2400m）观测到迁徙季节天鹅起飞的艰难，它们为了节省体力，也是为了避免低温、缺氧、风阻等不利因素，都是沿着峡谷飞行——或等高线迂回过天山。而且，翻过天山以后，就在塔里木河流域滞留度冬，不再南迁。

试想一下，在万米高空，温度低于摄氏—60°C，空气稀薄到不能呼吸（氧气不足地面的30%），几乎就是生命禁区，天鹅这样笨拙的大鸟，不停地鼓翅，疲于奔命，怎么活呀！

可想而知，天鹅飞不了那么高，飞那么高体力不支。兀鹫就不一样，它会利用气流。还有一点疑问，就是天鹅飞那么高干什么？

选择喜马拉雅山和珠峰说事，一是迎合人们的“好奇心”。还有，就是过去不少中国人习惯的牵强附会，再就是“鸡汤心”。

以讹传讹

几十年前，就传闻登山者看到天鹅飞越珠穆朗玛峰，这如同宇航员在太空中看到长城一样滑稽可笑。

这种“知识”太吸引人了，传播了几代人，而不会被揭穿。非专业的登山者，在缺氧环境下眼花缭乱，所言非常梦幻，好像也无法核实，太牵强。

我仔细查阅书店里的“世界之最”一类的丛书，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埃及的“尼罗河天鹅”，可以飞到17000m的高度，而且是盘旋。且不说埃及有没有这个物种，天鹅在如此高的空中盘旋，纯属无稽之谈。有一些教科书，也在传播这种“知识”，纠正此类“知识”非一日之功。

没有证据

随着科技水平迅速发展，各种跟踪技术手段精准到位。近十年，大量的GPS跟踪数据都不能证明大天鹅或者疣鼻天鹅有飞越喜马拉雅山的信息。

这有两个基本常识：

一是压根没有这么一条迁徙路线；二是很少有天鹅去喜山背面的印度次大陆越冬。在亚洲越冬的三种天鹅，通常是在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之间越冬，如三门峡、大天鹅在山东荣成（北纬35°~38°之间）、鄱阳湖、崇明岛（北纬31°）（主要是小天鹅）、伊犁河谷（北纬42°）（主要是疣鼻天鹅）。

在青海湖，有一个大天鹅越冬种群（北纬37度），而中亚的越冬种群止步于天山以南（北纬38°），通常也不再向南飞行。

天鹅不应该背黑锅

迁徙中的天鹅（马鸣 摄）

确实有鸟类可以飞越喜马拉雅山，如赤麻鸭、斑头雁、蓑羽鹤、黑颈鹤、猎隼、高山兀鹫、大鵟、渔鸥、棕头鸥等。确实也有许多高空“鸟撞”的案例，1973年11月29日，曾有一只兀鹫在11280m的高空与一架商业飞机相撞。

可以举的例子还有一些，但切不可老拿天鹅说事，天鹅不应该背这个黑锅。我们不否认这次川航3U8633事故，生死备降，最有可能是大鸟所为。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四大可能性排在第一的是“鸟撞”。什么鸟呢，兀鹫、秃鹫、斑头雁、蓑羽鹤、都有可能，唯独不会是天鹅，机率几乎为零。

关于作者

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主要从事野生动物保护、鸟类分类学与动物生态学方面的研究工作。近年重点在珍稀物种研究、猛禽繁殖生物学、水禽与湿地、鸟类分类学、动物行为学、保护生物学、动物地理学（区系与起源）、生物多样性监测与研究等方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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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科学网，在此略有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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