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案件的阅卷技能(一)
从刑事案件被移送审查起诉之日起,辩护律师就享有了阅卷权,阅卷权是辩护律师在审查起诉阶段最重要的权利,可以说案卷是律师进行辩护工作的基础,能否有效阅卷决定了辩护工作能否顺利进行。笔者在实习期间办理过十余起刑事案件,其中包括犯罪事实清楚的认罪认罚案件、罪轻以及无罪辩护案件,在此对阅卷的入门技能以及如何进行阅卷进行总结,本文首先对刑事阅卷技巧做基础性介绍,本文共分为4个部分:
一、刑事卷宗的组成
二、刑事卷宗的审查重点
三、阅卷方略
四、阅卷思路
在进行阅卷之前,要知道阅卷的目的是什么?我认为辩护律师进行阅卷主要有以下两大目的:
第一,了解案情。全面了解案情是律师辩护的基础,嫌疑人家属和嫌疑人口中的情况和案卷反应出的事实可能会大相径庭,因此要了解案件真相,就需要通过各种证据,并运用各种证据规则来对曾经的真实进行事后的还原和拼接。
第二,发现问题。找准案件中存在的证据瑕疵和事实疑点,并且寻找对辩方有利证据,发现控方指控的瑕疵,为审查起诉阶段以及之后的审判阶段的工作方向和辩护思路打下基础。
阅卷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办案的过程,通过阅读全案证据材料,就能对案件的定性、争议焦点和辩护思路得出大致的想法,可以说阅卷是辩护的起点。
一、刑事卷宗的组成
刑事卷宗一般由诉讼文书卷和诉讼证据卷组成,加上所附的起诉意见书或者起诉书。
(一)诉讼文书卷,该卷宗包括立案、拘留、逮捕、取保候审等强制措施手续、起诉意见书等法律文书,这些法律文书绝大部分为制式文书,主要涉及程序性问题。辩护人需要审查办案过程中是否存在程序性违法的问题。
(二) 诉讼证据卷,这部分包括刑事诉讼法规定的各类形式的证据,如:书证、物证照片、对证人、被害人的询问笔录、对犯罪嫌疑人及同案犯的讯问笔录、鉴定意见、情况说明、现场勘验报告、侦查实验报告等等。
案件的难易程度决定了案卷的多少。案情简单的案件,比如交通肇事案件,往往只有薄薄的一本。一些复杂的案件,比如共同犯罪的故意伤害案件,通常案卷内容会较为丰富,案卷数量也会较多。
二、刑事卷宗的审查重点
证据是认定犯罪事实、提出法律意见的基础,因此对刑事卷宗的审查重点在于对证据的审查,辩护律师阅卷的工作重心一般会放在诉讼证据卷上。对证据的审查一般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对证据本身的证据能力和证明力的审查;第二个方面是结合案情,对几个证据之间的矛盾问题进行审查;第三个方面是针对全案证据进行综合审查。
我将辩护人审查证据的重点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层是看所有的证据材料能否相互印证,是否协调一致,有无矛盾存在;
第二层是看是否影响定罪量刑的一切事实都有相应的证据予以证明,据以定案的证据体系是否足以得出唯一的排他性结论;
第三层是确定全案是否达到了“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起诉证明要求。
在此基础之上才能进一步确定辩护方向,是进行罪轻辩护还是无罪辩护。
对证据的审查可以借助制作阅卷笔录来进行,笔者会专门写作第二篇《阅卷笔录的制作》里详细叙述。
在这里想特别提出一点,就是阅卷的顺序。我一般会先看起诉书或起诉意见书,大致了解案情之后再开始阅卷,而且顺序从被害人陈述和证人证言开始,再看嫌疑人供述和辩解,最后看物证、书证、鉴定意见等客观证据。
三、阅卷方略
辩护工作要求辩护人尽量详尽地去阅读每一份证据材料,从证据能力和证明力角度去分析每一份证据,但我们在阅卷过程中经常会碰到诸如信息量太大、案卷杂乱排列无逻辑等情况,因此研判和分析证据的方法就显得格外重要,以下介绍二种我比较常用的可视化阅卷方法:
(一)时间轴分析法
时间轴分析法就是制作一条将人物、事件按照时间顺序罗列、串联的时间线,再加上证据点缀,形成一套完整的案件记录体系的方法。相信大家不陌生,在很多复杂的民商事案件中,制作案件发展的时间轴也是非常常用的做法,在刑事案件中也可以采用时间轴来分析案件。
本方法较多地运用于职务犯罪、诈骗、故意伤害、聚众斗殴等具有清晰时间线的案件。适用时间轴分析法的案件,一般都具有涉及面积广、时间跨度大、法律问题分散的特点,这就需要辩护律师将时间、人物、事件串联起来,并结合证据情况分析案情。
制作一条完整的时间轴需要三个元素:(1)一条单箭头的射线,代表时间维度;(2)文本框,用于标注关键时间节点、人物和事件,同时用于点缀该时间节点的证据;(3)色块,用不同的颜色区分人物和案件事实。
我们要做的就是根据时间顺序将各时间节点发生的具体事实、参与人物以及证实该事实的正反向证据都标注上去。其中比较困难的是如何概括案件事实、以及如何全面、简约地标注证据,辩护律师需要尽可能细化拆分案件事实,将焦点事实、存在争议事实、定罪事实、量刑事实都拆分出来,争取用一两句话概括。
制作一条完整、清晰的案件发展时间轴是分析案件的第一步,可以帮辩护律师厘清案情,并为之后的分析证据做好准备。
制作工具推荐:processon、wps内置流程图制作程序等
(二)表格对照分析法
针对“多人多事”或者“一人多事”的案件,比如共同犯罪、犯罪集团涉嫌的多起犯罪事实,或一个犯罪嫌疑人涉嫌的多起犯罪事实,可以用表格对照分析法阅卷。
这种方法的关键是制作表格,通过列出案件所需要的各种表格,把案件中的各种关键要素按照案件发生的情况填入表格中,比如:犯罪主体、被害人、时间、地点、手段、犯罪数额、销赃情况以及是否存在自首、立功、退赃等从宽情节。
表格样式1:
“一人多起”盗窃案件表格分析样式
还有一类案件是当事人存在很多互动和交叉的案件,比如聚众斗殴案件,单看讯问笔录,双方都会存在多种说法,每人每次的讯问都存在差异,不同的人对犯罪事实都有不同的说法。这时就要采取优势证据原则来分析证据,可以在表格中体现。
表格样式2:
一起聚众斗殴案件表格分析样式
可以采取上述样式将纵向和横向的表格项目都设计成参与斗殴双方的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辩解、证言,然后将每一名参与斗殴人员针对其他人的说法都依次填入对应的位置,这样各方言词证据都能十分清晰地呈现,在此基础上进行对照分析,提出辩护意见。
制作工具推荐:word、excel
四、阅卷思路
刑事案件的阅卷思路都有一定的模式,我是按照以下思路进行的,制作了思维导图供大家参考:
阅卷思路
使用工具:xmind(捂脸)
结语
刑事辩护充满了不确定性因素,阅卷是刑事辩护的最基本的条件。以上是我对刑事案件阅卷技能的一些总结和心得,在阅卷过程中我还非常推荐大家形成阅卷笔录进行详细的证据分析,制作阅卷笔录的方法在这一系列的第二篇《刑事案件的阅卷技能(二)——阅卷笔录的制作》中会详细叙述,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