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第一场雪 || 王炜

第一场雪
文//王炜(陕西)
入冬没有多久,老天爷的脸色就变了。先是连日的雨,后来又连日的雾,一片西风作楚声,卧闻落叶打窗鸣,虽然难得一见阳光灿烂,但感觉并不是很冷。阴沉沉的天气持续了几天,今儿突然就开始下雪了。
我虽然对于雪盼望有加,但印象之中,一直以为冬天离得还很远,也一直觉得下雪是一件好奢侈的事情。经历了夏的赤日炎炎,看惯了秋的无边落木,与初冬的这第一场雪相逢,不由得耳目为之一新,心情为之一振,诸般感觉亦是如此与众不同。 
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迷迷茫茫,索性就什么也不想去做了,不如就投身到这一片白色的世界里面,一心一意看雪吧!我漫步在雪中,飘飘洒洒的雪花,掠过发梢,掠过脸颊,痒痒的、酥酥的、如同一双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拂过,像是抚爱,更像是一种关怀。
而碎银烂玉一般的大雪肆意飞舞着,眼前一片密密麻麻,满世界都是精灵一样的小花!遍布了野外山山岭岭,充斥着城市的角角落落。尽管有的地方一落地就化为雪水,但是飘扬的雪花仍然前赴后继。我真的佩服这不知疲倦的大雪,竟然不累,竟然像献身一样投向大地,即使是昙花一现,也要留下它最后的凄美!
凌空飞舞的雪,如鹅毛,似玉片,绵绵密密,漫山遍野。像诗经里采薇女子飘逸的裙袂,又若谢道韫笔下翩翩起舞的柳絮,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风情,我想,无论怎样动人的笔墨,都描绘不了这绝美的冰清玉洁。天和地是晶莹剔透的纯洁,远和近是一般无二的颜色,分辨不出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分辨不出哪里是高,哪里是低。
总归是耀眼的粉妆玉砌,再没有了坑坑洼洼,再没有了沟沟壑壑。身边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清纯,都是让人不能释怀的素净。有时候甚至不忍举步,好怕踩碎了这一地白色的梦!
我喜欢飘雪的日子,我喜欢这样的时候。等待一场漫天飞舞的大雪很长时间了,一如期待天各一方的情人那样,众里寻它千百度,感觉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而不经意之间,大雪就如约而来了,漫步在雪中,突然就好像拥抱久别重逢的朋友。心头清清爽爽的,眼前干干净净的,仿佛置身于童话传说中,仿佛步入了白色风情里,一切的一切都好美,美得让人陶醉。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冬天,我和哥哥在自家的场面上套麻雀,我们先扫开一片空地,洒上一把谷粒,然后用一根短杆支一个箩筐,长绳拴住短杆一头,绳子一直牵引到藏身的地方,眼巴巴地等着贪食的鸟进入里面,猛然拉动绳子,箩筐里总能扣住来不及飞走的鸟儿。
麻雀是一种极其鬼精灵的小东西,它也知道这是圈套,可是雪野里无处觅食,经不住诱惑会躲躲闪闪地步入牢笼。最多一次可以套十余只俗称老家巴子的麻雀,那时那地,那种场面真的让人欣喜若狂啊!
忽然想起那年塞北,草原落雪以后我和朋友去阴山赏雪景。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沿着新雪后的公路上跑了二十多里,在天寒地冻中,顶着飕飕北风攀上南面的小山。虽然冷的哆哆嗦嗦,但是目之所及那是怎样一种美丽啊!满眼苍苍茫茫,一片空空旷旷,仿佛这个世界除了白色已经什么也没有了,那种震撼的美真的绝无仅有。
大家一起在雪野里面奔跑,嬉戏,尽管冷风如刀,兀自仰天大笑。那时候的我们正魅力四射,那时候的我们正青春年少,年轻真好!
呵!美丽的冬天,美丽的白雪。总是能勾起太多的感触,太多的美好。我好想自己也变成一朵雪花,与冬天共舞,在轻舞飞扬中净化自己的心灵,去放逐日子中所有的沉重,让自己也轻盈起来。雪花是多情的,雪花是浪漫的,漫步在惟余莽莽的冰雪世界里,连若有所失的感觉都充满着诗意。
雪花悠悠荡荡,貌似不知飘向何方。不过最终落下来了,过去与未来,空旷和畅想,一切苦心经营的美,在我的眼里即刻便构成了美不胜收的天堂。大雪绵绵密密,原野一望无际,冰雪作骨尘不染,气宇沧浪飞雪舞,置身这样的境界里,真的好美!
入冬的第一场雪,让我感受到一种新鲜,让我沐浴着一种圣洁。岁月中行走,到处都是俗世的烟火,满世界的红尘阡陌,看惯了老于世故,看够了人心不古。而这缤纷的大雪,带着卓尔不群的纯洁,莹白,在这个初冬的时光里相遇,亦让我的心莫名地欢喜起来。
晚风渐渐紧,夜色堪堪浓,想起了傅察的那一首诗:“都城十日雪,庭户皓已盈。呼儿试轻扫,留伴小窗明”。呵!今夜,就让这洁白无瑕的初雪照亮我的小窗吧!
有雪的日子,就把百转千回的心事,在雪的空灵中浸染,让心底也绽放出一种烂漫。那漫天的雪花,就是数不清的小小精灵吧!
我让你,迷我眼睑,沁我心扉,如我所愿,可我心意。那纯,那真,那洒脱,那风情,多像一个撩动人心弦的梦!
北风吹,那个雪花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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