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柴望：归隐故乡奇气楼
柴薪
春日休闲，登上江山市长台镇的高斋山，便见到柴望墓。墓地经修葺，原先草木郁郁芳草萋萋、野藤杂乱无章的场景被整齐划一的小柏树、大理石台阶、栏杆等取代。墓碑是崭新的——由黑色大理石打制，上刻“柴望之墓”四个颜体大字。
柴望墓是一处江山市文保单位，今天我便想说说沉睡在泥土下的那个人。那个一袭长衫，曾在诗文里一再想回到故乡的不羁文人，那个南宋嘉熙四年(1240)的供职中书省的太学上舍。淳祐六年(1246)，他自编《丙丁龟鉴》，列举自战国秦昭王五十二年即丙午年(前255)至五代后晋天福十二年即丁未年(947)间，凡属丙午、丁未年份，约有半数发生战乱之事，只为说明“今来古往，治日少而乱日多”，切望当局居安思危，却由此触怒朝廷，他被逮入狱，幸得临安知府赵与筹救助，出狱后自号“归田”，隐居故里30余年。
咸淳后期，蒙古军三路攻宋，柴望心忧国难，多次致信督师荆襄制置大使李庭芝，进御边退敌策略。德祐二年(1276)，陆秀夫等拥撤退到福州的宋恭帝之弟赵昰为帝，改年号景炎，继续抵抗。他甚至不顾65岁高龄，一路奔赴福州，以迪功郎衔任国史编校。
奇气楼，筑在高斋山上。南宋亡国后，带着心有不甘亡国之痛的柴望与堂弟随亨、元亨、元彪一同辞官归隐。拒绝元朝征召，住在故乡奇气楼上。
这里有个故事：南宋亡后，元廷使人邀柴望四兄弟出仕。望等不允。来使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既然脚踏王土，焉有不仕之理。柴望等愤而筑奇气楼，自此住在楼上，不踩你元廷半寸土地。来使又说，你总得饮我们河中之水吧。柴望置千斤缸五口于奇气楼上，积天上雨水而饮之。来使悻悻而去……
自此，柴望与四兄弟足不下楼，住在奇气楼上，独伴清风明月，吟填词寄托亡国哀思，世称“柴氏四隐”。他还写有《奇气楼》诗：“此斋全占嵩高胜，更尽楼前第一奇。芳草碧连天水处，数峰青断暮烟时。山川不逐阴晴换，宇宙闲看岁月移。琴已懒弹书懒读，一帘花影咏春迟。”民国朱子爽先生写有“奇气楼下是故乡”之诗句。余少时，读闻先贤之事迹，慨而写下“明月嵩溪水，清风奇气楼”之联句。
据《四库全书》提要载：柴望著有《丙丁龟监》《秋堂集》。宋亡后，四兄弟俱遁迹不仕，归隐故乡长台，时称“柴氏四隐”。又据《江山志》及《四库全书》记载：柴氏四兄弟，其诗格颇近晚唐，无宋人杈桠之习，随亨、元彪所作，差逊其兄。然亮节高风，萃於一门，虽遗编零落，而幽忧悲感之意，托诸歌吟者，往往犹可考见。存之足以励风教，正非徒以文章重矣。
今天，我在远离故乡的异乡，写下这些文字。我不由得想到故乡，想到高斋山，想到高斋山的大地与天空，还有那些高斋山草木中的蛐蛐和从高斋山上空飞过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