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前横笛斜吹雨 ||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文/风前横笛斜吹雨

昨天，在朋友圈看到一段话，

“为什么小孩子大小便在裤子里能被原谅，而老人却不会被原谅？”

网友的回答什么样的都有，直到看到一个，

“老人之所以不会被原谅，是因为他们没有爸爸、妈妈了……”

看到此，瞬间泪奔……

由是，我知道了今天是父亲节。可我的父亲，却早已去世40多年了，这父亲节于我又有何意义呢……

父亲于我，只是一个既整体又模糊的印象。父亲去世时，我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11岁左右吧，具体年龄我真的记不清了……

说整体，我记得二大伯（bei，杯音）是烈士，有烈士证为证，奶奶属烈属。父亲身体不好，得了肺结核，那个年代，肺结核是很难治愈的，但不知是源于奶奶是烈属的缘故，还是大姑父、二姑父都是体制内人的原因（大姑父是医生），反正父亲的病情经过不停的淘换药、吃药；吃药，淘换药，最终控制住了，这于我家，该是何等的庆幸啊……

同时，父亲又被大队照顾，安排在了林业队看堆儿挣公分儿，但离家很远，很少能回来……

说模糊，我和父亲涉及的具体情节记得可说少之又少，只是几个零星的片段——

一是期末考试我得了双百后，不知走了多远，迫不及待地去找父亲签字，父亲同着满屋子的叔叔大爷笑了，边签字边告诉我不用着急，到时回家签就行。等我回家时，天已经快黑了，那土路两旁高高的杨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和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开洼野地，让我害怕不已……

二是一天晚上，父亲给邻居扎针灸的情形，再具体的我就记不清了……

三是村里演电影《战上海》前，我把这一消息告诉父亲时，父亲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我只记得父亲那时挽着高高的裤腿，裸露着细细的小腿坐在门口，望着对面的小河和菜园发呆，那快要落山的夕阳笼罩着父亲。就在我感到很是失望扭身进屋时，父亲说了一句话，“兵不在多而在精”。当时，我并不理解父亲到底说的啥意思，只是晚上看电影时才发现里面居然有这句话，而这也成了父亲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四是经过一段时间病痛折磨，父亲去世的当天夜里，父亲将枕边喝水的搪瓷缸当作了尿桶，只是为了半夜不打扰母亲、哥哥和我……

五是下午上课时，邻居大伯喊我回家，我预感父亲不好，等我紧赶慢赶到家后，奶奶、母亲正嚎啕大哭，父亲已离我而去了，我竟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于是，“哇”的一声，我哭了……

那一年，好像哥哥16岁，我11岁，抑或都再小1岁……

其实，父亲是学医的，父亲先后在公社医院、大队合作医疗当大夫，但在那个特殊年代，父亲稀里糊涂地就被回家了。父亲去世前，本已接到了平反通知，奈何在出去时被自行车将腿撞折了，以至于一病不起……

最后，原本学习不错的哥哥顶替父亲上班，扛起了家庭重担。那一年，哥哥好像16岁……

记忆中，父亲留下来的照片有三张，一张是半身的，父亲梳着背头，面容清朗；一张是全身站着的，父亲穿着白大褂，微笑着，手里拿着书；还有一张是1971年2月，父亲和其他三位同事在北京天安门的合影。这些照片和母亲的照片，随着母亲的去世，都被我收了起来。这一收，就已是25年了，再不敢看一眼……

也许是因为不愿提起伤心事，所以关于父亲很少有人提起。只是有一年亲戚一起喝酒时，大舅提到父亲很健谈，酒也可以喝……

父亲的去世，留给我最大的阴影，就是一种自卑与敏感，自卑就是上学每每填表时，我都是跑到外面填，填好后趁老师或同学不注意，插到同学们填好的表格中间或单独交给老师；敏感就是要努力、独立，外界稍有一点“风吹草动”，自己心里就会掀起层层涟漪……

幸运的是，我有一位勤劳、坚韧、倔强、善良的母亲，在母亲的影响下，我慢慢长大、逐渐成长起来……

如今，我和哥哥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哥哥两个儿子，都在市里上班，单位也都挺好，且老大早已娶妻生子，孩子下半年就上一年级了；老二今年十月底结婚。我家一个闺女，当教师，也已上班五、六年了……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只能在父亲的坟前，默默地诉说了……

今天，父亲节。虽父亲去世已40多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体会到父母的不易，故每年的这一天，总是早早醒来，心底默默回忆着父亲那既整体又模糊的印象，那种“子欲孝而亲不待”的钻心之痛，只有自己偷偷舔舐，更与何人说……

父亲，您在那边儿还好吗……

——2021年6月20日05：51，五月十一。今日，父亲节，恭谨记之。

作者简介：

张立民，网名风前横笛斜吹雨，天津人，做过教师、记者，喜欢古诗词，现供职于机关单位。撰写大量新闻报道和通讯稿件，刊发于《天津日报》《今晚报》《每日新报》等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