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爱 如 山】/ 阿 王
父 爱 如 山
阿 王
一直想写一篇缅怀父亲的文章,然文拙思愚,不敢动笔。最近读了一老友悼母之文,有感于怀,提笔写下肺腑之言,慰藉思亲之悠心,告慰九泉之慈父。
痛吗?我如山的父亲!
六岁那年中午,作为生产队长的父亲正在安排农事,邻居急匆匆跑去告诉说母亲快不行了,父亲一听,飞跑回家。没几分钟母亲就在父亲怀里,撒手人寰。
那年,姐妹四人,最大只十八,最小仅三岁。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把精明能干的父亲彻底击垮。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移不动。
仅仅三天,原本一头乌发,生龙活虎,年只四十的父亲,却白发蓬生,憔悴不堪。
看到父亲锥心痛苦样子,好心邻居劝慰提醒:
“你如果不想活,可以跳河跟娃儿妈去。当你狠心离去,这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要么被好心人收养,要么被人贩子卖。”
邻居的话,当头棒喝,警醒了沉沦于丧妻之痛的父亲。
父亲抬头看着面前失母痛哭的女儿,颤巍巍站起来,用有些战抖但有力的双手将四个女儿一一拉入怀里,流泪抱起最小的,领着三大的,迈着蹒跚步伐,回到没有一丝生气的家。一阵忙碌,父亲为我们煮了一锅红薯。
从此,父女五人,相依为命,父亲既当爸又做妈,辛苦抚育四姊妹,艰难支撑残破的家。
苦吗?我敬爱的父亲!
在父亲精心打理下,家重现活力与生机,久违欢笑声又从这没有女主人的家里飘出。
家里缺了女主人,很多属于女人干做的活就没有人侍弄。当年大姐虽已十八,但因前有慈母呵护疼爱,也从没做过任何针线活。那个时代,农村条件差,平时穿的,大都由家人手工做出来,特别是一家人的鞋子。没有了母亲,四个女儿所穿的鞋,基本都是父亲觍着脸求左邻右舍大娘大婶帮做的,这样一直持续了多年。
父亲本不该这么辛苦。母亲过世一年后,好心人给父亲介绍了几个对象,父亲都没答应。不是父亲不想再成家,而是父亲怕我们受委屈,也怕拖累别人。父亲当时只有四十多一点,正值壮年呀。
虽然我们失去母亲,家庭经济条件也不好,且又缺乏劳力,在那重男轻女的年代,地处偏僻落后的农村,远见的父亲为了我们四姐妹的前途,送我们都上学读书。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饭,好让我们饭后能按时到校读书。待我们上学后,父亲边吃边煮猪食,做完家务,又安排队上农活。
左邻右舍很是心疼父亲,好心劝告父亲让大姐辍学,留在家帮衬干家务和农活。任凭别人怎么说,父亲坚决让四个女儿都上学。用父亲朴实的话说“孩子们读到哪就送到哪”。
后来,我与二姐升入高一级学校,到离家三十里的县城读书,一周回家一次,上学前须背够一周的口粮。我俩体弱,周日上学都是父亲帮我们背送到学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背,就是四年。
累吗?我慈祥的爸爸
有一年,二姐得了急性肾炎,可家里没有钱,着急的父亲放下自尊跑向乡邻借钱让二姐住院治疗。因为及时,二姐没留任何后遗症。
我从小体弱,常生病,不是这疼就是那不舒服,严重问题的是失眠。家里钱用完了,父亲只好砍竹子去卖为我看病抓药。每隔三天父亲就要肩扛竹子,手拉着我,到离家二十多里的双江场卖竹子,时间久了,沿途的人都认识我父女俩,遇见,总会对父亲说“你又带你女儿去看病啊”。
现在,父亲肩扛竹子,摇摆走路,卖竹为我抓药的情形历历在目。
这样辛劳不是一天两月,而是一年多。若没有对女儿深深疼爱,能坚持吗?
每次看完病,疼爱我的父亲会给我买一个那时农村孩子难吃到的美食——包子。我吃得很香,可我父亲从不尝一口。
老家离场镇要步行十五里,父亲一早出发,带着我,肩扛竹,看病抓药,傍晚才能回家。每次吃包子,我都问父亲饿不饿,父亲总是笑眯眯慈爱回答“不饿”。单纯的我竟然信了。现在想来,真想抽自己耳光。
勤劳节俭的父亲,不但做农活是好手,还会打罗敲鼓,邻近有红白喜事的都会请父亲去,每次挣的烟,父亲全拿去换成钱贴补家用。
父亲对我事无巨细,无微不至。老家是苕国,困难年代,红薯是主食,每顿红苕蔬菜必不可少。我胃弱,不吃红苕蔬菜,家里细粮极少,疼爱我的父亲,还是常给我煨罐罐饭,让我吃好点吃饱点;我生性怕冷,每到冬天,不论多忙,父亲都会给我弄一烘笼取暖让我能安心做作业。
父亲很会持家,田坎地里种的豆类,基本都会拿到集市去买钱补贴家用。
我有失眠症,不懂医术,但疼爱女儿的父亲常把本应拿去卖钱的黄豆炒给我吃,说是给我补脑就不失眠了。
几年后,二姐考上大学,我考上我中专,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没有母亲的家庭,四个女儿有两个升学跳出农门。公社放映队到我队上免费放映电影,以示祝贺。我们家的荣耀全公社家喻户晓,父亲成了名人,沧桑脸上笑意满满。
我母亲走了两年后,大姐到了结婚年龄。媒人介绍一个山西煤老板,对方见到漂亮的大姐,非常满意。
听说大姐要远嫁外省,我们三个小妹便跑去母亲坟前痛哭。随后跟来的大姐和父亲见此情形。也陪哭陪泪。父亲没有言语,他也舍不得大姐远嫁他省,但又怕误大姐幸福。父亲把这去留权让大姐自己决定。可亲可敬、善良大姐看着三个小妹和日夜劳累的父亲,放弃了自己幸福,为辛勤的父亲和三个为成年的妹妹留了下来。
大姐恋爱了,对象就是现在大姐夫。
大姐夫是上门女婿,为了让他们生活幸福、自信,父亲一定要给大姐一家修一套时新洋气的楼房。在三年时间里,父亲与大姐夫一起利用休息时间,拌砖拌瓦,烧制建筑用料,修建起在当时让人眼羡的三间两层楼房。
乡亲都说父亲太能干,老婆过世,一个大男人独自抚养四个女儿,日子越过越好。这个中心酸只有父亲自知,我们做女儿的,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但也难以体会。
农村家庭,不仅只是干农活,要想把日子过好,还必须发挥聪敏才智,精明能干的父亲,充分利用家里的条件,不但饲养肉猪,还喂养母猪以及鸡鸭鹅等家禽。待母猪产崽后父亲再分给队上的人饲养肉猪。以此增加其收入,改善其生活。
从这可以看到父亲大爱的胸怀,仁爱的品质。互爱的精神
乐吗?我敬爱的爹爹
父亲不但照顾好了我们这个小家,也尽心经营管理生产队这个大家。
我老家地处川东北一个偏僻的农村。上世纪七十年代,属于贫穷之地。父亲正直清廉,聪明能干,赢得百姓支持,被公推为生产队长。
自此后,父亲不仅要操劳我们的小家,还时刻心系生产队这个大家。
在父亲领导、管理、经营下,我们的大家、小家都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任职生产队长时,父亲不仅能贯彻执行上级政策,还灵活机动为百姓谋福利。
在父亲申请活动下,我队成为公社第一个通上居民用电的小队。
脑子灵活的父亲带领全队社员在搞好农业生产同时,还带领发动大家栽桑、养蚕、种棉、栽黄麻,这些经济作物成为对上社员增收传创收的门路,使我队农民收入高于全社其他生产队。
八十年土地承包时,身为一队之长的父亲,不但没有一点私心,为了照顾劳弱户,主动带头要了离家最远的边角田地来耕种。
父亲率先在当地对我队集体所有的林地实行封山育林管理。栽种的树苗怕被人破坏,父亲经常一个人要巡查几座山,来回要走几十里山路,每次都万分疲惫,累得回家倒床就睡。
封山育林,在当时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举动。当年种下的根根小苗,如今已成遮日树林,满山都是成才的树木。
朋友们读了此文,请你去我老家春游,那里山水,因林而美;那里百姓, 因林而富,苍翠让你流连,碧绿令你忘返。
这个川东北偏僻山村的嬗变,很大的功劳要归于我的父亲。
正是因为这些,父亲连年被公社评为先进生产队长。
在我老家当地,父亲口碑极好,只要提起父亲的大名,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的。
痛哟,我的爹爹
本已儿孙满堂,本该颐养天年。可命运竟如此捉弄善良的父亲爸爸,身体主动脉上不知何时长了一个似鸡蛋一般大小的瘤。
得知这一噩耗,我坐在医院的墙角哭了整整一下午。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父亲抚育我们四姐妹成长的艰辛如放电影般清晰再现我脑海。
因为肿瘤太大,又位于主动脉上,手术不能实施,治疗又没效果。就这样,在一家人担心惶恐中,我可怜的父亲带着这个随时都可能爆破定时炸弹顽强生活了两年。
悲呀,我的爸爸
两年后的一天下午,父亲在成都二姐家楼下,与友人下象棋,下着下着就无声离开了。余下三姐妹得知噩耗后包车从南充赶往成都。
这天下着瓢泼大雨,司机只能开五十码。司机说他开的士几年,走成南高速还没遇到过这样大的雨。司机朋友他哪里知道,这不是雨呀,这是老天的泪,因为我今天失去了父亲。
看到父亲的遗容,真不敢信父亲已经走了。你瞧:父亲嘴角上扬,面带着微笑,还是那么可亲可敬。
父亲没走,只是累了,在闭目休息。我不敢相信他没有了呼吸。
当殡仪馆的车拉走父亲时,才意识到父亲真的离开了我们。
想啊,我的父亲
父亲离我整整六年,音容笑貌依然如昔,深深根植于我脑海中。
我是在快乐幸福中度过童年和青少年的。这些快乐与幸福都是父亲带给我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留下的只有我对父亲的思念和一份永远的回忆。
走在家乡路上,吹着凉凉的风。夕阳下,秋的枯黄簌簌落下,翩然起舞与枝干告别,是那样的不舍。而我对爸爸的思念正像那依恋着大树的叶,想着、想着,眼角的泪潸然而下。
假如眼泪能够构造通天的梯子,假如思念能够铺成上行的天路,我会不顾一切径直走入天国,再把父亲带回我的身边。
我多么希望有灵魂存在,来拉近我和父亲的距离呀!
我的爹、我的爸、我的父亲大人,女儿想您!
作者简介:阿王。原名王嵋,四川南充市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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