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的与豪迈的:圣琼佩斯诗选评(圣
豪情翼翼
作为诗人,圣-琼·佩斯扎根进中常的生活,并没有上天入地,掘统三尺。不受文化负累,这可能与他的殖民地(化外)农场主(商业)家庭出身有关,或者也是古老而又常新的原型精神的包举自由所现,也是中译者叶汝琏先生钦羡他之所在。
诗人有的不可缺少自然观。佩斯是他所身抵的自然和物质世界的统领者,感受的君王。而自然和物质世界也正是众生生存的坚实土壤。而佩斯使这土壤更为坚实且被赋予魂魄。于是,人们赞颂他从最丰厚的沃土中彰显出精神贵族的风仪。
自然作为细节,作为形象,作为信息,作为魂魄,进入他心灵之光的恢弘照耀之中。他逐渐达到主客不分殊,以人类的二十世纪之眼,把人世和自然具象化,信息化,最易见和最不易见的事物均成为诗歌中感受全新的形象,又被赋予关照的神灵,正所谓,“上帝,零落者,跟我们重逢于各色群体。”
然而佩斯的诗只有其自身才能言说。他这些敞开感官、灵思、魂魄、谨严地驰骋豪情的诗篇的最可贵之处,在于抵达了二十世纪诗语表述的新的难度。他的诗借把时空化为有效的细节而生发坚实的豪迈,这时空的长度和广度是惊人的,又有灵魂疑逝的怅惘。他将复杂的人类二十世纪的景观以谨严的精神格式收入由感官通往神思的眼底,实现了由个人通往群体的容纳。而容纳的精神格式古老而又长新。他的《流放》诗篇让我想起屈原的《离骚》味道。就个人的通感兼容力而言,记得我国现代文学祖师爷鲁迅曾说过艺术的规则还是要有的,比如画画,萝卜白菜可以入画,但粪便总不好入画让人观赏,然而佩斯的《赞歌》的“一汪紫水真壮美,油脂人尿合流”诗句,就富有音乐美。在繁杂艰难的二十世纪的人间,佩斯保持了形式的高贵谨严,并突破了感受和聚焦和表述的艰难。
对于佩斯的诗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包容,广阔,气度恢宏,又矜持精神自身的谨严,从而突显节奏和意象,达到形式的精微和平衡协调。他是类同于古老的大地上的游吟诗人、诗史诗人的那类诗人。由于语言和技艺的高难(诗作被赞为辞书),他受到法国与他同时代的超现实主义文艺人士的激赏,但他诗作的精神的成熟使其比一般的现代主义作品要更耐阅读、更富有长远的启示。《赞歌》赞美藏污纳垢的生活,《航标》是一个人生过来者对情爱的体验和赞颂,《雪》写爱,《流放》写人世的伤戮和回报的愤怒,《克罗采的图画》有城市成长的焦虑,《喜乐童年》里有热带海洋岸边的迷人生活,《阿纳巴斯》是海洋之眼转入到内陆的征程,《春分之歌》写生命的平衡连到死亡。一个大地上的征吟诗人和时间上的诗史诗人,就这样呈现给诗坛里的永恒席位。
关于这篇浮皮潦草的评论的题目,为了让读者一下子简要抓住佩斯诗的特点,我想过几个题目:《最普通的永恒》(取叶汝琏《圣-琼·佩斯论之一》中语),《与世界契合》(佩斯诗中语),《通过心灵的光照阐明信息》(佩斯诗中语),《最豪华的信息从无比辽阔的地方突然腾起》(佩斯诗中语)。最后还是取与我国传统文思最易接通的《豪情翼翼》。《诗经·常武》中有“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语。翼翼,被后代解为“敬也”,“不可乱也”。我想像那是飞翔又谨严的情状。豪气冲天(书写从热带海域到广漠的内陆),却富有牢固的根基(泥土中生活最坚实的瞬间)。他的性情中常端稳,精神壮阔雄伟,作品所表现出的气魄和才华叫人敬佩乃至折服,事实上,圣-琼·佩斯,不是一个能让评论者说出很多话的诗人,因为一切要靠其诗作自身说话,而评论者的嚼舌,应该像佩斯对他自己的诗句所说的那样,“而我的诗,也就不曾写出”(《雨》)。
圣琼佩斯诗歌最优秀的中文译者叶汝琏先生,作为中国的法国文学研究专家,据说以佩斯为最心怡的法国诗人。他在文中(《圣-琼·佩斯论之二》)这样界定佩斯在文学族群中的属向:
“整个西方都看他是这一路诗人的继承人;我们要历数起来,他们多半博雅好古,不拘泥于传统,上承有数的亚里山大里亚的诗人,还算上了不起的拜占庭的歌手,再从亚美尼亚诗人德·纳若克(G.deNarek)到中世纪法国词章家,到赛夫(M.Sceve,1510—1564),到象征派大家和希腊的卡凡菲士(C.Cavafis,1863—1933),直到美国的庞德(E.Pound,1885—1972)和英国的艾略特(T.S.E1iot,1888一1965)。”
书名:圣-琼·佩斯诗选
作者:[法] 圣-琼·佩斯
译者:叶汝琏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出版日期:2008年9月第1次印刷
定价:22元
作者:朝园
2008-12-30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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