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堪相识难相逢
北方的九月,似是深秋,又仿佛不是。潮湿的空气里积蓄着太多的凉意,天边的云朵仍然厚而重,由远及近,做着无层次地铺展,像你我各自揣摩不定的心事......灰色的云端,只看见家雀在飞,独自一只,还飞得很美。
清晨,旋开办公室的木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恬淡的清香。来不及,真的来不及收敛起自己的惊讶,就看见,周末在院子里采来的那株盛开的野玫瑰,在瓶子里,只静静剩下一枝倔强的蕊。所有的花瓣早已在洁白的桌面上坦然地宣告了一种凋谢、一种结束、一种作为一朵花一生的完美而又颓废的旅行......
轻轻地拾起一枚,那粉红色的花瓣略显枯韧,边边角角在无形中急剧地向内心的纹路里收缩......自己不禁就愣住了,想到昨夜,这里不知经历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离别?每一枚花瓣离去之前,会和另一枚花瓣做过怎样深情的告别?是否也如你我一样,在分离之际,无限痛楚地互道一声“保重!”?花的离别也许只是一瞬,在天涯的末路尚可迎来永久的相互厮守,而我们,因为遥远,总是在心间陡然增添了一分陌生、二分酸涩还有三分的悲凉,连离别时的拥抱也只能浅浅牵强——有着生硬的冰冷。相思的煎熬和等待的凄怆,从来都是我们无法丢弃的怅惘情绪,绾成了一个个死结,这一生都很难打开了。
小心地用细细的曲别针,将一枚花瓣穿起,沿着墙壁上那张硕大的地图,一寸寸寻找你的影踪,才发现,短短不到一尺的距离,在生活中却化做了几千里绵长的路途。在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镇,我将这枚心形的花瓣钉在它的名字上,不知你是否闻得到,我这个素心女子淡淡的幽香?自己本是一个有着阴柔傲气的女人,却想用一颗善良和湿润的心,期待着一场金风玉露的完美相逢。
世间自有一种生命的轮回。张爱玲最看不得花朵的凋谢,看不得花瓣似雨、零乱碾做轻尘。而自己,最难过,是一次看见电视荧屏上一棵木棉树,在风中将一树火红拆散,一枚一枚整朵整朵地飘落,那花瓣尚自娇嫩欲滴,却在空中舞成了一种绝望、一种繁华与热闹中只有细腻的心才能体味到的凄凉。
亲爱的,所有的曾经,是不是都是一场奢华的旧梦?最喜欢,你在背后将我轻轻环绕,彼此温暖地相拥;最喜欢,那颤栗的幸福、口唇生香的迷茫。这样的时刻,是不是一生哪怕只存在一日也行呢?把生命的绽放和凋谢都演示尽了,有了相爱的过程,结果似乎永远不是我们的追寻。
曾经问过你,是否有来生?有来生,你我是不是能重生在一处,一起朝看早霞染露,夜听夕阳唱晚,在你怀里,我是最温柔的女子,你的体贴,是永远也释放不尽的痴情。
那一日,在朋友处寻来一方:将野玫瑰洗净均匀地铺散开,一层花瓣,一层白糖,封存数日,便可取出做馅儿,那馅儿清香甜腻,是每个有着玫瑰情结女子的最爱。我亲爱的朋友,你可曾想过,昨夜,我扎着鲜红的围裙,穿着素白的衣衫,在小小的厨房里用细瘦的手指拈下所有真实的生活后,又折回身在笔下写出这一份梦幻般相思的痛楚,我的眼里,那独自流动的泪花,会怎样的潸潸落下?是不是早已注定了要用一生去呵护一份曾经、去忍受一份孤独?而我终不是你的所有,我只是水,一滴风吹过就会干涸的露珠。
九月,冷冷的往事如风,在小小的办公室里,任心思放纵地摇曳,迷茫丛生。窗外,不时有阳光穿射云层,网出一丝丝光线,照着自己一副懒懒的倦容。私下里想,你也和我一样吗?在尘世之间,在心室一隅,也会悄悄隐遁一份过往的曾经?常常默叹着,心似云动,怎堪相识难相逢。
图: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