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想像力定价,何马的寿山石雕

手艺造型人何马作品《牛纽》

有着千年历史的寿山石雕终于来到了一个充满困惑的交叉路口。从这个路口延伸开去的各个方向上,都已陆续出现了一些探索的身影,而争论的声音正在清晰起来。

汲取其他工艺门类的著华,将一种精细典雅的技艺发扬到一个极致,这是一条大路;拥抱文化传统,选择“文人化”的进程,这是一条大路;引入现代艺术观念,在嫁接中寻求蜕变,这也是一条大路。

中国著名手艺造型人何马

何马行进在第三个大方向上。然而,他以他的特立独行与人群拉开距离,在自己的身后踩出了一条全新的路径——力求将寿山石雕的精神实质与现代美术原理有机地相融合,而非“全盘西化”。

寿山石雕的核心价值在哪里?这是一个无法继续回避的问题。

“取巧等于零”

当笔者最近听到这句出自“学院派”雕刻家的新话语时,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听到吴冠中的“笔墨等于零”。

手艺造型人何马作品《应物象形》

相反,在何马看来,“取巧”(利用材料的特点进行巧雕)恰恰是寿山石雕的灵魂所在。寿山石雕之所以成其为寿山石雕,就在于材料的特殊性。寿山石乃天生尤物,每一块石头都是独特的,有灵性的,因而是有自己的“生命”和“语言”的。

如果把寿山石比喻为女性,那么,“取巧等于零”就意味着强暴,把创作者的意志强加于其上;而那种套路化、低层次的“取巧”,只能算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旧式婚姻;只有尊重石头,与之平等对话交流,才可能产生真正的“爱情”。

手艺造型人何马作品《枯木逢春》

何马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的艺术想像力如同一匹脱缀的野马。他把寿山石雕的“取巧”拓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地带。

在传统的“利用巧色”之外,创造性地提出了利用质地取巧和利用结构取巧。例如,在作品《枯木逢春》中,把芙蓉石中令人头痛的粗砂雕刻成写实的树根,并渐变为人形,而用细腻的黄色部分映衬出明媚的春光,形成粗与细、虚与实的强烈对比。

对于一块寿山石来说,一条色“根”就是一道瑕疵,从未有人注意到“根”的内在结构是一个有色彩的截面。在作品《点点滴滴》中,何马就以一条红“根”雕成一片脉络清晰的红叶,可谓“化腐朽为神奇”。

手艺造型人何马作品《点点滴滴》资料图

古人云,“善出奇者,如天地之无穷,如江河之不竭”。所谓“善出奇者”,必定是掌握了变化的规律,方能“执一以驭万”。道不远人,何马的“道”来源于对生活的观察和对美学规律的领悟。在题材的运用上,他几乎打破了所有的框框,从1998年开始,先后推出了乡土系列、世态系列(漫画式人物)、超写实风格、水墨效果、“极简”印钮风格等一连串令人耳目一新的题材。其中每一个系列都足以“安身立命”,但是,被想像力推动着的何马不肯驻足留连,扮演着一个“但开风气”的拓荒者角色。他的想像力甚至蔓延到了对工具和底座的创造上,以至于诞生了“何马刀”与“何马座”。

我们在欣赏何马的作品时,不必担心“审美疲劳”,因为到处看得到灵感的光芒。然而,“灵感不过是顽强劳动所获得的奖赏”,何马刻苦的一面往往被人忽路。除了雕刻,他还涉猎了书法、绘画、篆刻、雕塑等诸多领域,读书、爬格子也是常课。他经常为一个构思而通宵冥想,有时到了清晨索性套上运动鞋,在晨跑中继续与自己作对。

手艺造型人何马作品《把玩式印章》

何马的另一个“骇俗”之处,就是卖作品的与众不同,“根据投入的激情定价”。在何马眼中,想像力是有价值的,所谓“根据激情”,就是给想像力定一个价。在何马开辟的这条道路上,想像力的价值超乎技巧之上。

对于一门民间的、地域的、传统的工艺来说,在今天这个文化多元的全球化时代里,通常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抱残守缺,延续传承。所以,寿山石雕面临的多种可能性,恰好证明了它生命力的旺盛,它的困惑就是它的幸福。

手艺造型人何马作品《门》

如果把寿山石雕视为艺术,那将注定是一种“戴着镣铐的舞蹈”。在这样的舞蹈中,想像力是不可缺席的。何马给我们的启发,就在于揭示了想像力的价值。

这里,可以引用黑格尔的一句话—“想像是艺术创造中最杰出的艺术本领。

——文:转自《上海工艺美术》.2010年

图:转自何马《玉言布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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