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眼里有光的男孩怎么样了‖文/七七

那个曾经眼里有光的男孩怎么样了

1、

从高一 开始，我就几乎见不到小志了，是姨妈家的表弟，曾经他是眼里闪着光的男孩。在我眼里小志的母亲很温柔，而小志的父亲很爱他。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不已。

小时候我还是和小志同一张床的小屁孩，他比我小一岁，

初中的时候小志和最普通的初中男生没有两样，爱玩，爱闹，甚至有时候打打架。早上睡到6:30，闹钟响了一个激灵爬起来，蹦下床去厕所三分钟洗漱，穿好衣服拎书包去教室，开始一天的上课时光。路上顺便买个早饭，遇到同班同学一边唠嗑，一边嚼着早饭。姨妈每日接送，都要遇到老师痛诉闯祸，不是抓了女孩子的辫子，就是和男生的战斗，没人敢欺负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志的命运发生了变化，青春期的男孩子，加上叛逆的性格，就和一些所谓上的“社会人士”有了关系。而小志的家庭，因为生活的矛盾和工作的不顺畅，小志爸妈的矛盾一触即发。

高中开学那天，他给我发消息说：“姐，我不读书了。”

几天后之后我听我妈说小志的爸妈离婚了，这个“熊弟弟”仿佛一夜之间被抛弃了。

2、

周五下课后，我和室友挤在熙熙囔囔的快餐店吃晚饭。

刚坐下来，微信便弹出来一连串消息：“姐，在吗？”“我想借点钱。”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给我发消息前的窘迫和犹豫再三。

再一次见小志他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我给他发消息让他送我回家一趟

几分钟后他回复了一条：

“好，等你放学来接你”

外貌身材当然没什么变化，可是人的疲惫和憔悴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的。然而事实上，我也还是向家里要生活费才能生存的小孩，而他比我小1岁，却已经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讨生活了。和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小志和他的朋友们做着青春期叛逆的事:早恋、打架、喝酒、抽烟。

生活在不经意间磨平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傲气，小志眼里的光黯淡了。

3、

小志问过我一个问题，结婚需要多少钱？

我问，你爱她吗？他毫不犹豫地说，爱

我问，她爱你吗?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说，爱。

我没再问下去，问的太细只会让小志更难过。

我说，那9块钱就够了，如果你们懒得准备照片，现场拍照，加个30块钱足够。

那年暑假，小志和他女朋友第一次相识在一家KTV里，小志说当时那个一眼看上去干净的女孩一下子撞进了他的心里，再难出去了。小志带女朋友去见他妈妈的时候，我也在场，小志眼里的认真让我怀疑这个十几岁的男孩眼里的坚定是真的。

后来那一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小说都不敢那么写，

小志说，女孩离开他了，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男生。一般来说，两个人最后分开，绝对不会因为最后一件事。小志说完一脸茫然的问我：“你说，我哪里做错了！我给她买化妆品，有人欺负她，我把那人揍了个半死，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走了呢？”我安静的听完这个故事，没办法给这个疑惑的男孩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知道这件事压垮了小志身上的最后一根弦，他开始变得话少、沉闷。只有去了他妈妈那里，才有了一点少年的生气。

后来他跟我说，他经常睡不着靠着抽烟喝酒才能稍微睡会，为了催眠自己，经常是喝了吐，吐了接着喝的状态。小志还是去找过她，结果显而易见她不同意。

小志去看了医生，

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小志被确诊抑郁症。

我知道小志女朋友离开的事是一件导火线，果不其然，“熊弟弟”闯祸了。我猜是小志为了让自己不受委屈，给自己留点儿颜面。小志打架了，一场比平时小打小闹更为严重的架。对方进了医院，囔囔着又是要小志赔款，又是要道歉的。小志被限制了，他不被允许离开那个小县城。因为医院检查后，小志要赔偿10万元。我无法想象那个男孩要怎么办，甚至能想象出他当时的无奈和绝望。

奇迹不会每次都出现，更何况要披荆斩棘，穿越整个地球，甚至人生。

那一年，弟17岁，我 18岁。

4、

动和静，狂和柔，就这么奇异的发生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那个男孩，熟悉又陌生。

后来再见小志是在少管所里，

我请了学校的假，手续很麻烦，除了身份登记，还要有身份证明。

就在探望室里见他，我们只能隔着玻璃通过电话交谈，全程有狱警监视。透过玻璃我看到墙角有一排等待接见的人，我看到的那个少年瘦了，我想里面的日子，一日三餐会不会只有糙米饭或者老青菜，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劳作。我们按照狱警的指示坐在玻璃前等候，因为是我平生第一次 探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姨妈双眼盈满泪花一直问小志要不要吃点什么，要吃就自己挑，在里面好好表现或许可以争取早点出来。

我无法想象当时一个母亲内心的感受，她要承受多大的痛苦。直到后来，姨妈用手比了几个数字，是小志的生日。那一刻，我忍不住眼泪。眼里是酸楚的泪，这泪酸疼了眼睛。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走出探监室回到自由的天地，回望刚刚走过的“路”，好一阵脑子有点茫然，我突然发现人世间无价的东西，除了生命之外，还有自由...

时光不断流失，父母日渐孱弱，而慢慢长大的我们，才是他们的依靠。

5、

泰戈尔说过，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怀揣希望去努力，静待美好的出现。

这个暑假，我百般无赖的躺在床上，

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进来的是小志，“诶，你回来啦！”可能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语气里带着的惊喜。顺带着小志开了手里的一瓶饮料，“给，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开的，别人可没这个福气。”好了听到这个玩笑语气，我知道还是以前那个小志，生活虽然艰险，但这个少年的棱角不会被磨平，他骨子里额傲气还在。

人的棱角慢慢消失，绝多数不是被眼前的丑恶给击碎的，而是被身后的愚昧和嘲弄给削平的。

突然，他说：“姐，这辈子做哥哥，当弟弟，扮演过很多角色，最失败的就是儿子这个角色。”

我突然有点心疼这个男孩，他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却有着大多数人没有的经历。只记得，后来的他，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爱笑了，连生病都很少告诉别人了，他好像不需要安慰，也不再需要陪伴，多了一份沉稳。

“那你就安稳一点，以前那么闹，别欺负你的弟弟们。”我开着玩笑跟小志说。“我知道的，现在长大了，要保护他们还有你我的姐姐。”我承认，听到这句话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来印象中的“熊弟弟”好像也长大了。后来，小志成了快递店的一位快递员，不洗脸不刷牙，每天三点一线，重复着和昨天一样的事情，能从刚进屋的状态进入到快速入眠的状态。

“夜班钱多”

小志说。

曾经看过一个压抑的故事，作者笔触苍凉，在文末留下一句话。

那句话说：这个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受苦的。

小志成了快递店的指定加班员，小志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这就是生活，它可能变得很艰难，简单的你遇到操蛋的生活，有什么办法呢？当然有啊，咬着牙，死撑！

看着眼前的男孩，我信了。

罗曼罗兰说过，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即是认清生活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