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蓝色的天空《没了我,你一定要过的比我好》
那年夏天,光良的一首《童话》流传于大街小巷,情深款款的腔调,描述着每个人心底美好的故事。
1.
当熟悉的闹钟声响起,赵轲一个激灵便从床上起来,丝毫没有平日赖床的模样。刷牙、洗脸、弄发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忽然傻傻的笑了起来。谁曾想过,一个自命天煞孤星的男孩,居然会为了一次见面而如此大费周折。
赵轲是家中独子,爷爷奶奶去世的早,而他的父母则秉承着“孟母三迁”的教育观念。虽说房子不能说换就换,可学校却不能不挑。所以,赵轲从幼儿园开始便都是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读书。当其他孩子三五成群着放学回家,相约着晚上出来玩时。赵轲却只能一个人离开,晚上也多数是在家中度过。漫漫的,他开始学会了自己玩耍,一个人玩沙子;一个人玩扑克;给所有的玩具起名字、编故事。有时候他会想,自己为什么就总是孤零零的呢?可这个问题,总没有答案。
可今年不同了。高一暑假,在同学的怂恿下,他玩了一款网游,随后在游戏里认识了同班同学王媛。在之前,他对王媛的印象几乎没有,只知道班里有这么个女生罢了。从小孤独的他养成了内向的性格,别说是女同学了,男同学里面都没几个朋友。可在网络上,当赵轲对着屏幕和王媛聊天的时候,却像是打开话匣子般滔滔不绝。两人聊天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平常,无非是游戏里面的一些攻略心得,还有就是互相介绍下自己罢了。慢慢的,他们会聊一些生活琐事,或者讨论一首歌曲。甚至于,很多时候,他玩游戏再不是为了娱乐,而是单纯的为了能和王媛聊天罢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匆匆,转眼两人在网络上已经认识了一个月有余。尽管他们本就是同班同学,但真正的相熟,还是在这一个月的网上相处。甚至于赵轲一直没能把王媛的名字和相貌对号入座。可有一天,当王媛在网上对他表白的时候,他手足无措了。
赵轲不是没被人表白过,甚至于从初中开始,长相颇好的他就屡屡收到情书。可那时候的他哪里懂得为别人着想,总是冰冷的拒绝,甚至当面将情书撕毁,留下对方的尴尬和黯然。后来,宛如轮回报应一般,当赵轲情窦初开的时候,同样是被一个女孩拒绝了。自那以后,赵轲暗暗对自己发誓:“若是再有人喜欢我,我一定不能立马拒绝,要尽量缓和得避免对方受到伤害!”
也正因为这句话,当面对王媛的表白时,本能想要拒绝的赵轲犹豫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毕竟他连王媛的长相都没记住。再者说,高中自然是以学业为主,虽说他不是用功读书的好孩子,却知道学校里关于早恋的高压线:一旦发现,立马开除!
可是,之前自己有过誓言,不能这么直接。于是,赵轲回复道:“能让我想一想吗?”就这样,本来畅所欲言的两人陷入了沉默,打了声招呼便各自下线了。
那一晚,赵轲辗转难眠。毕竟,他自从和王媛认识以来便相当投机,他甚至奉王媛为自己十几年来未遇的知己。这样的一个女孩鼓起勇气说出了喜欢自己的话,怎能让赵轲不动容?可另一方面,他又怕自己应了这表白后,等见面时,却成了网恋般的尴尬。
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智,赵轲回应了王媛的心意,两人相约上午十点在学校门口见面。所以,从早上起床开始,赵轲的心就一直砰砰直跳,既兴奋又忐忑。确认好自己的打扮还算帅气后,赵轲便骑车去了学校。
正值酷暑,等在学校门外的赵轲眯着眼睛望着王媛会来的方向,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骑着单车朝他驶来。随着距离的减少,赵轲总算是将王媛的名字和模样对号入座了。扎着高中女生常见的马尾辫,淡粉色的T恤衫,小巧的脸庞上戴着一副近视镜。赵轲看了第一眼,心中却说了句:“完了,怎么这么难看……”
2.
可在之后相处的日子里,赵轲才感叹自己的眼拙。王媛本就天生丽质,个头虽然矮小,五官却很精致,当赵轲开始每时每刻关注王媛后,他才知道,原来对方的追求者自始至终都络绎不绝。当然,这些并不会给赵轲带来苦恼和负担。毕竟,从王媛口中得知,自己这个转校生在女生群里的人气也是不小,只是沉默冰冷的样子让人不敢接近罢了。以至于后来,在赵轲的那所高中里,也曾流传过他俩金童玉女的佳话。
由于学校和父母对于早恋一事的三令五申,赵轲和王媛并不敢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那时候,他们会躲避着人群,将一封封情书递到对方手中。赵轲自幼爱好文学,所以他写的情书更多,每封情书里都会附上一首情诗。渐渐的,王媛手中的书信越来越多,最后只能无奈的用大垃圾袋才能装下了。而赵轲,则会将王媛写来的每封情书翻来覆去的读,甚至于最后,那当初的第一封情书已经被翻烂了……
看过简书文长长的一篇文章里说过,有时候,真的没几个人会真心看着你过得好。赵轲那时候,第一次体味到了这种滋味。纸包不住火,两人的情愫终究是被同学们发现了。那时候,两人还天真的认为这没什么,毕竟班级里也有那么几对恋人,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公开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就行。可是,他们太天真的,人家那几对没事,是因为没人去告状。而他们两人在一起,却遭人妒忌了。
赵轲至今不清楚是哪个女生会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总之,当天下午上完课,王媛就被父亲给接回了家,未留下只言片语。惶惶不可终日的赵轲鼓起勇气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问其原因。班主任也没多说废话:“学校对于学生早恋的处理你是知道的,两人只能留下一个,另一个责令退学!”
“那好,要开除的话,就开除我吧!”赵轲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在他看来,王媛本就成绩优异,而他的成绩却很差。所以,若是必须有一人被开除的话,自然该由他来承担这处罚。
可是班主任却没有这么做,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直接报告给校方,反倒是劝慰起了赵轲:“你们现在还是学生,这件事对你们来说还太早。老师也是上学出来的,类似的情侣最后能走到一起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你也看到王媛的父亲将她接走了吧?你若是真为了王媛好,就该选择分开!”
“可是……我们是真的喜欢啊!”赵轲依旧想辩解什么,可这些都是徒劳。最后,生平第一次,他居然失声痛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因为孤独内向的性格,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漏出这般姿态。可那晚,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那晚,赵轲浑浑噩噩的答应了班主任,回到教室愣神。晚自习的时候,王媛红着眼圈回来了。他赶忙跑过去问,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赵轲领着王媛寻到个无人的地方,两人相拥着哽咽了许久,可为了彼此的将来,他们还是分开了……
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就分开吗?原本就不甘心的两人,无非是将情感隐藏的更深,也更倔强罢了。那时候,赵轲在自己的课桌上写下一句话:“我要打破那个百分之一!”
就这样,转为更为隐蔽的两人,将更多的情感写在了信里,一封封的来往。
3.
有一天,赵轲打完篮球后,忽然觉得左腿膝盖很痛,去一家民营医院简单拍了片,发现关节处居然多了一块骨头!对于这种病他的父母自然不敢大意。忙又约了专家,打算第二天去确诊。而赵轲也不知从哪里查到的资料,自己膝盖多出的那块骨头像极了骨肉瘤的描述,而这种病即便是早期也要截肢!万念俱灰之下,他一宿没睡想了个主意。若真要截肢的话,他就拜托自己的死党去和王媛说他不爱她了,退学去当兵了。那时候的赵轲只想着别拖累了王媛,别成了她的负担……
万幸的是,赵轲膝盖上的那块骨头被确诊为良性骨瘤,只要手术切除就好。为了不耽误学习,赵轲选择在毕业后进行手术。至于之前的想法他一直没和王媛说。
4.
转眼到了高三,王媛学习一直很好也很刻苦,面对高考,整个班级里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压抑气氛,让她总是心烦意乱。赵轲看着心疼却没什么好办法。
高三上半学期时,临近过年,每个人都愿意能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多睡一会。可王媛是住校生,每天都要在早上有限的时间里洗漱、打饭。有时候,时间根本来不及,只能吃些饼干充饥。那时候,赵轲是走读生。看着心疼的他为了让王媛早上能少些紧迫,或者多睡一会,决定每天给她带早餐。
那时候,家里给的零花钱本就不多。赵轲经常早早的起床,对父母谎称是去读早自习,再用自己的早餐钱给王媛买些常见的街边早点。
王媛有个特殊的喜好,她不爱吃酱,所以,无论买什么早点,赵轲都要嘱咐老板不要放酱汁。可是吧,王媛又特别爱吃煎饼果子,可煎饼果子没有酱汁哪来的味道?后来还是摊煎饼的大婶想到了主意,每次见赵轲来,就去旁边摊位抓一把芝麻盐放入煎饼中,久而久之,那片地方的路边小吃都知道,有个男孩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来买不带酱汁的早餐。而每当赵轲行色匆匆的来到教室,将还散着热气的早点递给王媛时,看着对方满足幸福的样子,他觉得一切都值!
转眼,高考结束了。赵轲选择在这个时候做手术,虽然足足在手术台上躺了两个多小时,虽然他的左腿自此留下了一道32针的狰狞疤痕,可他自己却庆幸不已,毕竟这比他最初想到的结果要强上千百万倍了。
手术后,赵轲只能拄着双拐在家养伤,而王媛则会时常趁着他父母上班的时间,买些零食来家里看他。当王媛看着他那术后的腿,露出心疼的表情时,他会带着调笑的口吻道:“这不是正好?你腿上有一条疤,我这也有了,更般配了!”是的,赵轲一早就知道了王媛腿上的暗疾。
那时候,赵轲最享受的便是王媛将一颗颗开心果剥开喂到他的嘴里,嚼起来格外香甜。这让他想到了两人结婚后的场景,能彼此依偎着便是幸福了吧……
5.
可厄运又接踵而至,王媛高考成绩不错,而赵轲却与其相差甚远。他的父母劝说他去读一所医学专科类学校,毕竟有些关系可以运作。可赵轲却只想着能追上王媛的脚步,能一直和她在一起。面对着父亲的极力反对。赵轲像是疯了一般,挥舞着拳头不断砸在自己的胸口,留下一道道青紫的痕迹,以至于咳血。不住的用头撞墙,抓起床边的电话一遍遍的砸在自己头上,最后电话变成了碎片,头上鲜血直流。那时候赵轲的腿还没好,却愣是扔掉了双拐,爬着要跑出门外。最后,父亲抱住了他说:“好,我去给你办手续!”就这样,暑假过后,王媛去了外地上大学,而赵轲则回到了高中复读……
这一年,下定决心的赵轲选择了住校。复读的生活是枯燥而压抑的,赵轲的底子很差,所以他经常是第一个早起去班里开灯的人。又或者凌晨四点多钟,在宿舍门还没开的时候,就早早起床守着门口的夜灯背英语。学校给复读生提供的住宿条件也很苛刻。冬天的时候,宿舍里满是寒气,要盖上两层被子才能暖和一些。夏天里,宿舍里连个电扇都没有,每晚睡觉都像是中暑的昏迷一般。可这些赵轲都能忍受。最让他难过的是,身边再没有了王媛的身影……
王媛每次放假回家都会回来看赵轲,由于学校管得严,他们只能隔着校门对视。王媛每天会写一篇日记留给赵轲看,里面有生活中的琐事,更多的则是对赵轲的想念。每次回来看赵轲时,就将本子递给赵轲,这成了赵轲信念的源泉。而赵轲则将期间写给王媛的一首首情诗,足足三个厚厚的笔记本都留给了王媛。那时候,他对王媛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重要的宝贝,但它们都不及你,所以都交给你保管吧!”
临近过年的时候,王媛身体不舒服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检查,结果医院给王媛开出的诊断却相当离谱,并叫人难以启齿。一系列治疗下来居然用掉了数千块钱。那个时候,王媛和赵轲都是初出茅庐的学生,哪里知道这些医院的恶毒。直到多年后,赵轲才明白,他们是被一家遭人们唾弃的黑心医院给坑了。
王媛不敢跟家里说,只能拿自己的生活费来治病。可学生能有多少钱?那时候,赵轲为了给王媛凑钱,除了生活费外,还四处向同学借。总算是给王媛填上了这个窟窿。
那时候,赵轲每天只吃一顿饭,用五十块钱度过了一个月。当同学们都去打饭时,他就回宿舍躺着,可当同学们回宿舍吃饭时,他就偷偷跑去食堂,买两个馒头果腹。这件事令多年后的他都惊讶,原来人的意志力真的可以战胜所有。
转眼,又是一年高考。仿佛命运在和赵轲开了个玩笑般,这一年的高考题目出奇的刁钻,令所有复读生都吃了大亏。赵轲记得那时候回到学校,路过一个文科复读班的时候,整个教室的人都在为成绩哭泣,而他也同样满怀沉重。原本经过一年的努力,他已经有自信能追上王媛的脚步,去她所在的那所大学了。可结果……
尽管这一年里赵轲的提升可谓是翻天覆地,却最终还是倒在了那刁钻的题目上。三分,仅仅只差三分而已。可就是这三分的差距,让他距离王媛越来越远了……
6.
最终,他还是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去了那所医学专科类学校。
来到学校后,赵轲觉得既然学历不好,那就更应该锻炼自己,为的是能给王媛一个富足的将来。本来性格十分内向孤僻的他,硬着头皮去争取一个个能锻炼自己的机会。令人欣慰的是,赵轲做到了。他拿到了学校里几乎所有职位中的最高,班长、电视台主持、学生会主席太多的职务让赵轲每日疲于奔命,可心里却乐在其中。毕竟他觉得这样能锻炼自己,能改变自己不善言谈的内向性格,为将来能更好的适应社会打下基础。可也因为这些,当赵轲每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宿舍时,他开始渐渐地忘了给王媛打电话,忘了王媛的感受……
那时候,王媛会在每个月里的一次周末来赵轲所在的城市,只有那时,两人才能短暂的享受彼此的温存。可赵轲却很少去找王媛,事情总是太多,又或者,只是因为太累了吧。
这样长久不见面的日子仍旧维持着,而就在两人从相知到相恋了四年后的一天,王媛提出了分手……
王媛说在学校有一个对她很好的男生,她想和他在一起。她问赵轲愿意让她留下吗?如果他说留下,她还是会留下。可那个时候的赵轲却没有说,他只是一遍遍咒骂着王媛的背叛,一遍遍抱怨着自己的委屈。可最后,当赵轲明白过来,再想去挽留时,一切却真的晚了。
这之后,赵轲选择做个守望者,他每天更新一条状态:守望者第一天、守望者第二天……
直到守望者第一百零三天的时候,辗转反侧的赵轲最后问了王媛一句:“你,还回来吗?”
“我不想回去了……”
王媛走了,尽管最初还带着对赵轲的不舍,可她仍旧是渐行渐远了。而赵轲也不再更新状态,他删除了王媛的好友、手机号码,选择了无声的放手。是啊,他放手了,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王媛心中的负累,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能自由自在的飞翔。
只是,这一放手就让他单身了四年。期间他也试过追求别人,可总是会直接将自己带入苦情的角色当中,终究没个结果。他知道,自己放走了王媛却放不开自己,四年的单身不过是为了心中那宛若米粒的希望而已。
在他心中一直有个梦,梦里面,王媛有一天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微笑着对他说:“我回来了!”
7.
写到这里,故事其实已经可以完结了,只是,当我翻找出这份初稿的时候,看到了五年前,我与一位朋友在评论区的留言对话:
2009年我写下这篇初稿,2011年时,我与一位叫做“兔子”的朋友在稿子下面对话。那时候我刚刚参加工作,给自己定了三年的时间。可其实,我并没能再等三年,2013年,在各方压力下,我结婚了,仿佛印证了两年前我自己的寓言。虽说不是毫无感情,却真的没了那份炙热。说是为结婚而结婚有些难听,可也是倦鸟归巢、择木而息的无奈。
那时候,兔子说我要是三年还没忘掉就惨了,可是……距离那个时候已经五年了啊。是不是会更凄惨呢?其实,也不是的。有些时候,是会被再次带入回忆之中,会消沉和落寞,会不甘和叹惋。可更多时候,我所期盼的是她能过得很幸福,尽管所有的回忆都饱含着心酸,可如今的我也只能这样了。
我再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护卫在你的左右。再不能为你去做任何事情。我只愿,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对自己特别特别的好;一定要坚强的敢于面对任何的挫折和苦恼;一定要把我以前想给你的那些幸福都争取到,一定要比我过的好,一定……
曾经我会帮你对摊煎饼的大婶嘱咐一句:“不要蘸酱!”
如今……你要想着自己去嘱咐,否则,我怕你又不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