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华《我的哑巴新娘》

我的哑巴新娘

我叫霍辰,出生在襄阳城的一个大户人家,祖上几代都以织布贩布为生,到了太祖父那一辈,终于把生意做大,开了好几家布荘,虽然生意传到父亲手中已有所衰败,但霍家布匹依旧远近闻名。

我的母亲原本是霍府的一个小丫鬟,被父亲醉酒强暴后生下了我,不久便身染恶疾,撒手人寰。因此,我虽名义上是霍家的一个少爷,却因出身低微,我在霍府的地位,并不比府里的下人要高上多少,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一个照顾我日常起居的阿婆。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就经常在院子里把我围住,然后推到。往我身上吐口水,扔泥巴,一边扔一边喊“贱胚子,贱胚子,”然后,在父亲来的时候一溜烟的跑开。

每次父亲见到,都只是象征性的呵斥他们几句,然后给我一个冷冷的眼神就离开了,也许在他眼中,我并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他的负担而已。

在我十五岁那年,霍府生意日渐惨淡,为了冲一冲连年的晦气,父亲给唯一没有婚配的我说了一门亲事。姑娘年纪与我相仿,秀外慧中,不过听媒人说,这姑娘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数日不退,后来被一路过的云游僧人所救,虽保住性命,却再也无法开口说话,而姑娘的父亲以前也是一正经商人,后来沉迷赌博,败光了家产,无奈之下,就想把玉娘许配给一个大户人家。父亲之所以会同意这门亲事,听阿婆说全是大姨娘的意思,说是要娶个免开金口的新媳妇进门,才能永葆生意兴隆。

虽然我在府上身份低微,但毕竟是赫赫有名的霍府娶新,所以成亲的那天,霍府上下也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霍府用了八抬大轿把玉娘娶进了门,该有的礼节也一样不少,该给的聘礼也早已送到了玉娘的家中。

待到客人通通散去,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中,与姑娘行过礼后,我挑开了她的盖头。烛光下,她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她的身体那么娇小,似乎经不住风吹一般,金色凤凰的喜衣不多一寸的嵌在身上,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露出的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一双眼明亮又深邃,冲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她打了几个手势,见我一脸茫然,于是起身拿起纸笔,写下了她的名字——萧玉娘。这个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的名字,在这一刻印在了我的心里。

成亲后,我们相敬如宾,每天玉娘都会给我研磨,陪我读书。为了更好的跟玉娘交流,我开始跟玉娘学习手语的含义,我虽自认聪慧,却也时常弄混手语的意思,每当这时,玉娘便会被我逗笑,然后再不厌其烦的重新教我。

同年秋天,我因为科考的事而顶撞了父亲,被父亲施以家法。管家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我的身体,我却始终未向父亲低头认错。就在父亲怒不可遏的时候,玉娘跑了进来,我知道她想要为我求情,但她口不能言,于是就不停的给父亲磕头,但父亲已然被我惹恼,告诉管家继续对我施以家法。我闭着眼,忍受着背上的疼痛。突然,玉娘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从背后死死的抱住了我。管家也是一愣,望着父亲不知所措。

“打!”父亲丝毫不为所动。

管家听罢,叹了口气。继续家法,玉娘就这么护着我,用她柔弱的身躯替我挨着鞭子,身子却始终未动分毫。

也许是怕出人命,再打了一会儿后,父亲终于叫管家停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厅,而此时,玉娘也终于松了口气。从我背上跌落下来。我从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弱小的姑娘家,是以一种怎样的执念,生生的替我扛了那么多下鞭子,要知道,即使是成年男子,用不了几下也会皮开肉绽。

当晚,阿婆一边替我和玉娘擦药,一边哭诉管家下手太狠。我不禁有些内疚,如果我早些跟父亲低头认错,也许就不会连累了玉娘,我望着玉娘,心中充满悔恨。而玉娘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冲着我笑了笑,让我知道,她没事。

这件事过去不久,大姨娘就让玉娘去后院的织布间帮忙。每天天刚蒙蒙亮,玉娘就得去做工,给我压好被子后,便起身简单梳洗,为了不吵醒我,她总是蹑手蹑脚,伴着轻轻的关门声离开了房间。织布间的活儿很重,很累。但即使这样,每天晚上回到房间的玉娘仍马上给我一个甜甜的微笑,让我知道,她很好。玉娘嫁进霍家,非但没有过上少奶奶的生活,反而成了霍府的免费劳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顶撞了父亲,这是对我的惩罚。

十七岁那年,我染上了很严重的风寒,起初我没有在意,直到几日后的早上,我口中干涩,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要招呼玉娘却无法发声。此时,玉娘刚刚起身,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用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后,她的神色顿时慌张起来,给我打了一个去找人的手势,就急忙跑出了房间。不多时,阿婆来了,再知道我的病情很严重后,她告诉玉娘,她去请郎中。

吃了几日郎中开的药,我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的身体非常虚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瞧病的郎中也甚是不解,摇摇头告诉玉娘,如果是普通的风寒,病情应该早有好转,眼下他也无能为力,让我们另请高明,说完便准备离去。

玉娘听到郎中的话,拼命的摇着头,拽着郎中的衣服,一个劲儿的行礼,但郎中依然表示无法医治我。眼见着郎中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只听扑通一声,玉娘跪在了地上,满脸泪水,冲着郎中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拼命地打手势,告诉郎中不能走,求他一定要救我。郎中和阿婆也被玉娘吓着了,一边说着使不得,一边去扶玉娘,但玉娘就是不起来。无奈之下,郎中告诉玉娘,他真的无能为力,实在不行,就只有去求城中的鬼医了。

这个鬼医,我略有耳闻,他是襄阳城的一个古怪老者,医术高超,但性格却极其怪异,什么时候看病,给什么人看病,全凭心情。玉娘听到郎中的话后,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起身给郎中行了一个大礼,跑了出去。我的精神再也不支,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前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给我施以针法,玉娘和阿婆就站在边上,一脸焦急。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祛除了我身上所有的银针,开了个方子,嘱咐了玉娘几句,便离开了。

鬼医到底是鬼医,三日后,我的病情大有好转,烧也退了,也可以开始正常的活动。玉娘看到我真的好了,终于再次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但我分明感到,玉娘憔悴了不少。

后来听阿婆说,玉娘在鬼医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夜,硬生生的把鬼医请到了府上,而鬼医开的方子,对服药的时辰要求极为苛刻,不能差了分毫,需要有人一直守在我身边,于是,玉娘就在我昏睡的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照顾我,一勺一勺的给我喂水,喂药。累了就趴在床边休息一会儿,无论阿婆怎么要跟她换,玉娘都始终没离开我半步。

要知道,现在已是深秋,我无法想象玉娘柔弱的身躯该如何抵御整晚的寒风,我也无法想象,一个年纪与我一般大小的姑娘竟能如此悉心的照顾我。

我只知道,我欠玉娘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二年的春天,霍府来了一个外地的客商,说是听闻霍家布匹在襄阳城是一绝,特地赶来,想要霍家帮他在一个月内织出一千匹上好的龙凤呈祥布料,酬金十万两。起初父亲深感疑虑,问他这些布匹的用途,外地客商回答说,他准备去西域,所以要带一些特有的商品。感到父亲扔在犹豫,外地客商爽快的拿不了一万两的银票作为定金。父亲再不好拒绝,便接下了这单生意,毕竟霍家近年来生意大不如前,十万两,对于现在的霍府而言差不多是两年的收入了,而把霍家的布匹贩到西域,对于重振霍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姨娘亲自上阵,带领府上在所有工人抓紧织做,眼见临近交货,一千匹上好的布料也终于顺利完成,只等外地客商上门。

取货的那天,客商一大早便来到了府上,在简单的与父亲寒暄几句之后,客商冲父亲索要布料一万匹。父亲一愣,询问客商合约上明明写的是一个月内赶织一千匹布,为何却突然变成了一万匹。客商冷笑了一声,淡淡的告诉父亲,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如果今天交不出那一万匹布料,就得按照合约赔偿十倍的酬金,否则便要与父亲对质公堂,说完拂袖而去。

父亲急忙让下人去找大姨娘拿合约,但却得知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合约不见了!父亲此时终于明白,霍府这是遭到了别人的算计,自己被那十万两迷了心智。想到这儿,父亲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由于霍府现在已无力支付外地客商那一百万两的赔偿金,无奈之下,霍府变卖了现在仅有的几家布莊。至此,名噪一时的霍家布匹走下了历史的舞台。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个所谓的外地客商不过是霍家在襄阳城的竞争对手,同为布匹巨贾的李家的人。而经此一难,父亲抑郁而终,我和玉娘也被大姨娘扫地出门。

父亲的死,并没有让我感到悲伤,因为在我心里,他就如同一个陌路人,而离开霍家,也让我感到庆幸,因为我和玉娘获得了自由,我们再也不用受人管束,遭人白眼。

离开霍家后,我用为数不多的积蓄在乡下找了一间小屋,买了几亩薄田,就这样跟玉娘在乡下安顿下来。白天我便出去种种田,闲暇时间读读书,为下一次的大考做准备。而玉娘就在家里绣着手帕,攒够了一定的数量,我们就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就这样过了半年,日子终于慢慢的走上正规。

十九岁那年的一天清晨,玉娘突然跑出门呕吐不止,脸色极差,我急忙追了出去,焦急的问她是不是着了凉。玉娘怕我担心。给我打了一个“我没事”的手势,我放心不下,把玉娘扶到床上休息,然后找来了的刘伯,他是村里唯一的郎中。

在给玉娘号过脉后,刘伯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告诉我,玉娘有身孕了!得知这个消息,我乐的合不拢嘴,玉娘也是欢喜之极,但她仍马上给我打手势,叫我谢谢刘伯。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怀中给刘伯拿钱,刘伯一把拉住了我,告诉我这钱他是绝对不能收的,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给刘伯深深地鞠了一躬,刘伯摆了摆手。给我开了个调理玉娘身体的方子,嘱咐了我几句就离开了。送走了刘伯,我望着玉娘。突然百感交集,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玉娘一下子就看了出来,歪着头冲我笑了一下,给我打了一个“我很幸福”的手势。

我欠玉娘的,又多了一份。

玉娘怀有身孕后,我准备让她安心静养,刺绣也不准备让她继续做下去,但玉娘性子却突然倔了起来,打着手势告诉我,如果我不让她刺绣,她就不安心养胎。我知道,即使这个时候,她仍在考虑家里的生计。我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但我告诉她,集市她不能去了,以后做好的绣品都由我一个人拿去卖掉,玉娘噗嗤的笑了,冲我点了点头。

眼看着玉娘怀胎已七月有余,我也每天憧憬着以后一家三口的生活,但是,老天却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天我正拿着玉娘的绣品在集市上卖,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大雨,我只好收拾东西,提前回家,我一边走着,一边盘算着明天的事,没走多远,雨便下了起来,没办法,我只好在附近找了个草棚避雨。等到雨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担心玉娘,于是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当我回到家中的时候,一进门却看到了隔壁的王婶,而刘伯坐在床边,正在给满脸泪痕的玉娘号脉,面带愁容。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赶忙问王婶出了什么事儿,玉娘怎么了,王婶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告诉了我实情。

玉娘小产了!

刘伯此时站起身,让王婶照顾玉娘,拉着我来到院子,告诉了我缘由——玉娘见天降大雨,我又迟迟未归,担心我出事,于是想出门寻我,却不料脚底一滑,摔在地上,多亏了王婶发现,将玉娘扶到屋中,并找来了他,这才抱住了玉娘的性命,不过玉娘腹中胎儿已是不保。而且不止这样,由于玉娘怀胎已久,此次小产,玉娘恐怕今后都会失去做母亲的权利,无法怀有身孕了!

这些话如同晴天霹雳,我一时失了神,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刘伯默默地的看了我一眼,回屋开了个给玉娘调理身体的方子,嘱咐我要好好照顾玉娘,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出门去送刘伯。不多会儿,王婶也准备离开,她告诉我,有什么事,随时过去找她,我点了点头。

当晚,玉娘在我怀里哭了很久很久,看到玉娘如此伤心,我心如刀绞,本来玉娘对于自己马上就要做母亲开心的不得了,但谁想,造化弄人...

我决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我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不能再失去玉娘。想到这儿,我紧紧的搂住了玉娘,安慰她以后的路还长,孩子总会有的。

半个月后,玉娘慢慢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开始做起了绣活儿,也依旧会在我望着她的时候,给我一个甜甜的笑,我终于放下心来,那个我熟悉的玉娘回来了。

接下来的半年,不知情的玉娘始终还在希望有一天能再次怀有身孕,我知道她一直想跟我有个孩子,如果不能如愿,这将是她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我了解玉娘,以她的性子,一旦知道真相,她一定会叫我休了她再娶,但玉娘在我心早已是我的至亲之人,我又怎会如此对她。只是,每当我望着玉娘的身影,我总会想,我对她隐瞒真相,会不会也是对玉娘的一种残忍?

二十一岁那年,我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次重大转折,这一年,三年一度的科举大考再次拉开帷幕,而我也不负玉娘所望,进士及第,摘得探花。发榜的那一刻,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恨不得马上就让玉娘知道!因为没有玉娘的鼓励,没有玉娘一路的陪伴,也许我会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但就在我衣锦还乡的时候,命运却又一次捉弄了我!

回乡的那天,艳阳高照,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在欢迎我的归来,五日的车程后,我终于又一次回到了故乡,在与村里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向家中走去,我要告诉玉娘,我们的苦日子过去了!

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遇到了王婶,她手里捧着一碗汤汁,看样子正准备到我家去,我连忙叫住了她。王婶在得知我进士及第后也是激动不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容易,不容易啊”随后面带愁容,望着我似乎有事要说,我不禁心生疑惑,忙拉着王婶问她是不是玉娘出事了。

王婶叹了口气,告诉我了实情,原来在我外出求学的这大半年里,玉娘身染怪病,刘伯开了很多味药,试了很多种方法却都无法医治,眼看着玉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于是王婶她们合计着给我捎信儿,让我早点儿回来见玉娘,但玉娘死活都不同意,怕让我分心,她告诉王婶她们,自己一定能撑到我回来的那天。说完,王婶抹起了眼泪,哽咽的告诉我赶紧回去陪陪玉娘,她恐怕时日无多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立马撇下王婶,飞也似的跑回家中。看到玉娘正卧床休息,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微闭着双眼,眉头紧蹙,整个人感觉足足瘦了几圈。我没有想到玉娘的身体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一时间,愤恨、失落、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一步步来到了床前。轻轻的抓住了玉娘的手。

玉娘感觉到有人,慢慢睁开了双眼,见到是我后,眼中泛起了泪光,艰难的从床上坐起,就这样望着我,我知道,玉娘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伸出了手,抚摸着我的面庞,眼中的泪水也终于夺眶而出。

我的情绪也终于失控,望着玉娘无比消瘦的面容,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这一刻,所有对玉娘的愧疚全部涌上心头,我欠玉娘的太多太多了,从嫁给我的那天起,玉娘不但没有跟着我享任何福,反而因为我吃尽了各种苦,为了保护我,替我挨父亲的鞭子。为了求鬼医救我性命,在深秋跪了一整夜。作为霍府的少奶奶,却因为我的缘故被派去做女工。因为担心我的安危而导致自己失去做母亲得权利。为了让我安心求学科考,选择自己默默承受一切。而玉娘,她只是个并不大的姑娘而已啊...眼看着我们的好日子刚刚到来,玉娘却要离我而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么!

为什么!

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我答应过玉娘有一天要带她游历四海名川,答应过玉娘要给她锦衣玉食,答应过玉娘要陪她一辈子,答应过玉娘...

而此刻,这些我曾对玉娘许下的诺言,就如同一根根针一样刺痛我的内心,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早知如此,我宁愿就这么一直守护着她!

就在我无限自责的时候,玉娘替我擦去了眼泪,再次看穿我了的心思,冲我打了一个手势——“我不后悔”。我知道,我欠眼前这个姑娘的情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还清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守在玉娘的身边,在一个雨后的正午,玉娘的精神突然有所好转,她告诉我,她想出去透透风,我听罢,在院子里摆了张椅子,然后把玉娘抱了出去,替她盖好毯子。

雨后的天空,仿佛绸带一般湛蓝,没有一丝云彩,深邃而又透明,玉娘似乎精神不错,嘴角一直挂着笑,望着天空。我也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玉娘身旁。良久,玉娘把头转向我,开始打起了手语。

“对不起,相公,今后我不能陪你了。”

“能嫁给你,我此生无憾。”

“找个好姑娘,让她替我照顾你。”

“不要忘了帮助过我们的乡亲。”

“你性子撅,以后要圆滑一些。”

“一定要做个好官。”

......

玉娘好似要用尽所有力气一般,一句一句的给我打着手势,我望着玉娘,早已泪流满面,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玉娘这才停了下来,痴痴的望着我,眼中满含泪花,露出了那曾激励我无数次的笑容,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玉娘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

几日后,我操办完玉娘的葬礼,打理好一切,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时至今日,我已官至巡抚,门生遍布各地,也早已再娶妻生子。但玉娘的牌位却始终摆在我的书房,我时常会来向玉娘诉说我的近况,也时常会想起与玉娘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想起玉娘给我的每一个笑容,谨记玉娘给我的每一句告诫。我知道,玉娘一定在天上望着我,而今后,我也会一如从前,连同着玉娘的那份,好好的生活下去。

“老爷,已经三更了,歇息吧。”管家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是啊,该歇息了。”我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玉娘的牌位,将她重新摆正,然后冲她打了个手势。离开了书房...

作者简介

杨建华,1991年生人,籍贯内蒙古,是一个事业单位的普通工作人员,喜欢在工作闲暇之余写些东西,将遇到的,听到的事儿以故事的形式叙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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