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赋(二十)◆【茉莉花赋】(2)◎问心赶路

盖甚爱者必倾心,普德者必怡情。是故陶菊林梅,百代绝唱;日樱佛莲,兆民载欣。然榕城有花,俗称茉莉,源于域外,启于汉家,色香俱全,茶药咸宜,蜚声宇内,偏少知音。余感而悯之,聊赋以钦,其辞曰:左海奇葩,东越郡花。原产于印巴,终未显贵;迁徙于华土,始彰魁甲。冰姿雪魄,初承唐宗之御题;玉骨冰肌①,又获宋人之词夸。列《花经》之二品,张翊创制;膺《花史》之一等,姜夔萌芽。开生面于三山,降单瓣之灵种;熏馥郁于茶叶,畅花茶之秘法。通海外而誉响,荣罗星以国塔②;跻寰宇而称乡,据发源以任侠。擅美岂偶然,飚举非刹那。乃知闽都崇柰,不惟宜也,抑且雅焉。尔其畏寒喜温,周遍于亚热带;贪阳嗜肥,乐处于篱笆边。柔条偏耐暑,性拟葵藿;芬香堪消夏,功超麝涎③。饰鬘天竺,释迦首述;簪朵华女,魏晋先鞭。东坡谪琼,忽闻暗香之拂面;伯虎困春④,竟猜美人之聊闲。《本草》蒸油取液,润发香肌;《食笺》借花入膳,开郁消炎。于是,歌出江南⑤,茶起海西,流播八表,誉归三山。耻五口之通商,幸柰茶以昌妍;妙一枝之渡台,喜回顾以团圆。是知茉莉之佳,人皆悦之;榕城之卓,众所冠之。若乃深根扎土,蚕食地脯;嫩叶托日,鲸吞阳精。处旷野则怒放,屈斗室则娉婷。现里弄则孤芳,潜禅庭则空灵。历酷烈而倔强,吮浊料以化晶。拥素颜而不媚,绽香蕊以脱颖。孕单瓣兮,成福州之种;笼十邑兮,折省郡之英。窨茶叶兮,隐闽人之智;吐春馨兮,释造化之明。故知物虽一体,别于水土;人或同宗,异于疆境。至若香熏百丈,遂有禅门清规;品振闽王,即无闭门天子。冶林则徐之性,仕而刚直;粹严几道之操,译而绮思。激愤抖飞⑥,在浊还须伸志;滋养婉莹,拈句端赖美旨。纵酷暑而何惧,导众敷荣;惟淫雨而添愁,掉柯侨殖。非离乡之所欲,诚达生之必驰。寔茉莉之真蕴,新榕民之睿知。此乃柰遍东南亚,国于菲律宾,然终未若福州之盛,斯地之强,概气候不同流,化民所异帜也。予闻名马鲜花,各有所匹,江山奇文,悉皆不朽。然茉莉之花,溢香千载,兼莲之质,萃花之香,辅茶之味,醒人之神,竟乏良匹,不亦谬哉?或曰:物各有待,应在榕畴。虽然,而嘉卉无文,吾谁与忧?自注:①玉骨冰肌:句源宋姚述尧的《行香子·茉莉花》。②荣罗星以国塔:福州马尾罗星塔是国际公认的航标,是闽江门户标志,有“中国塔”之誉。③功超麝涎:是指麝香与龙涎香。④伯虎困春:句源唐寅的《佳人插花图》。⑤歌出江南:指最早传入欧洲的中国民歌《茉莉花》。早在乾隆33年,卢梭的《音乐辞典》即予收录。⑥激愤抖飞:指林觉民,号抖飞。后面婉莹句,指冰心,原名谢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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