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游家弯劳动锻炼

巫水河畔

那年下放游家湾劳动锻炼

杨盛荣

(一)

一九六三年,我从学校出来,本来是要到学校去教书的,却“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分到县供销社下属一个单位采购供应经理部,一干就是八个年头,直到九七一年才归队到一中教书,相当于一个“八年抗战”,打日本鬼子。

在采购供应经理部,我切新记得:站了一个月柜台,两个月计统,三个月下乡收玉兰片,最长的时间是绥宁驻邵采购组达六年之久,下放劳动锻炼十个月,农村搞点十个月。

一九六九年正是文革如火如荼之际,大概是过了年不久,上面来了最高最新指示:广大干部下放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于是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响应毛主席号召,广大干部下放劳动,我也就被下放“必要”去了。

我什么派也没参加,住在邵阳采购组昭陵路七十三号,你抓你的革命,我促我的生产,也被下了放。我向有关方面寻问,为什么下我的放?回答说我是“三门干部”。我不懂什么叫三门干部,他们说三门就是从家门到校门再到机关门。我有什么说的?下就下吧,跟着下放大军浩浩荡荡奔赴农村接受再教育去了。从此,我得了个“三门干部”的雅号。

下放的地方不远,离具城只有十五华里的游家湾大队陶家界生产队。那是五七年右派劳动改造的地方。

那天,大队派了艘小船停泊在运输社外的码头河湾里,给我们装行里。一起去的有好几十个,但一个锅吃饭的只有我,曾达仁和龙开东三个。行里很简单,一床被、一口炒菜的锅子和煮饭的鼎罐,还有些油盐和米之类。

行李装上船,在巫水河上一路顺风顺水,乘风破浪而去。我们几十个人步行十五里到了大队部,船早已到了,等着去取行李。大家拿起东西,随着在大队部等候的生产队长带路领走。

我们三人跟着陶队长,爬上五里路的山界到了目的地,天已墨黑。在队长屋里吃了晚饭,队长把我们三人带到早安排好的社员陶永能家騰出的仓楼安宿,就这样,开始了下放劳动锻炼新的一页。

游家湾今日风光

(二)

游家湾大队有十四个生产队,分散在崇山峻岭之间,陶家界就在其中。全队二十一户人家,分两个自然村落,全姓陶无一杂姓,据说是从李熙那边搬迁过来的,有好几十代了。

陶家界生产队山多田少,而且大部分是祖先辛勤开垦出来的弯弯料料的梯田,矿高且陡,面积不大,巴掌大屁股宽也算一丘田,无一个大的象样的田垅。山高水浸(冷),种的都是人高的高杆稻。产量不高,亩产二三百斤顶了天。

陶家界树木多的是,主要是松杉,高大挺拨、遮天蔽日。每株松树在丈把高的地方几乎都挂了一个竹筒,那是生产队派出劳动力搞副业,增加收入,用凿子在树上洗了槽,然后挂上一个竹筒装松树流出来的油,这叫“放松油”。十天半月去收一次,再挑运到县松脂站卖给国家,按等级付款,它是一种重要的工业原料。

除了松杉外,还有少量的楠樟梓椆,最多的要数杨梅树了,遍山漫野都是。人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上山砍柴,什么样的杂柴都可以伐,唯独杨梅树不砍,谁砍了均受到興论或德高望重的老人责备,连三岁小孩都懂,这是种优良的传统美德,世代传承,真是难得。

听社员们说,一到梅雨季节、也就是阴历四五月间,梅子熟了,到处一片红的海洋,可爱极了。使人想起“望梅止渴”的典故,使人思起“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诗句来。不过诗句是指长沙岳麓山的枫树,不是指梅树,岳麓山有限的几棵几十棵枫树称万山红遍,比起陶家界的梅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株株绯红的梅树,棵棵乌黑熟透的梅子,都去品尝一下,有酸有甜,花园里选花,哪树甜就摘哪树,让人美不胜收,流连忘返。不过摘的时候不能攀断树枝,否则受人闲话。

社员们还说,当梅子半生半熟时,外地派出车辆来收购去,制成杨梅糖、杨梅酒,甜酸甜的。社员们偷闲去摘来卖了,还有笔可观的收入哩!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农村搞农活,无非就是犁田耙田、插田打谷。别以为简单,一粒谷子种出来非轻易,要经过多少道工序啊!“不入虎穴”,不亲身历,是体会不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的。

我们三人中,老龙是农民出身,什么农活都会干,犁田耙田筑田基,样样里手,不亚于那些庄稼把式;老曾不行,他是工商业者出身,我就更不消讲了,一个“三门干部”,象犁田粑田,犁耙把手掌不牢靠,不是犁深了就是犁浅了,不是耙不平就是间隔多,学问多哩!

我除了会砍柴、割禾打谷捆草外,其它什么都不会,唯一的就是年轻有力气。只因小时在家,要跟父亲和四哥学犁田耙田,他们死活不肯教。四哥说我以后要读书,要当提皮包的干部;父亲说不能一辈予待在山缝縫里赶牛屁股。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农村忙着浸谷种,耙秧田,待谷种冒出芽就播种,接踵而至的就是插秧了。秧苗长到七八寸左右就开秧门了。

四五月间,,正是插秧季节,说到插田我倒会,但插得不快,插的行数弯弯曲曲,不成一条线,人家笑我弯到卵背冲去了。人家插得又快又笔直,间格距离又匀。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一丘稍大的田,大家大合笼插,你太慢,后面的快,就打你的脚肚子。打腿肚子社员叫“拍蚂蝗”,意思就是跟在你后面的人催你手脚快点,否则要打你的腿了。我就被“拍蚂蝗”好多回,怪自己手脚不麻利,笨得像牛。

说到蚂蝗心里就发毛,它很讨厌,叮在你脚肚上拼命吸血不肯放,手指扯不脱,得使劲用手巴掌拍。不知怎搞的,我家乡武阳田里也有,但哪有这么多,大概是我们那里田里撒石灰之故。你的脚只要一落水,它就像电影里日本鬼子扫荡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叮到你腿上,伤透了脑筋。俗说得好:叫化子听炮响,蚂蝗听水响。一点没错,讲死了火。它吸你的血痛是不痛,但不吸饱是不会放过你的,叮得你双脚都是,蚂蝗吸血两头叮呢!如果天黑收工迟,到池塘里洗脚没发现它,它就会陪你睡到大天亮,比老婆还亲爱十倍。

社员们叮了蚂蝗象没事一样,好像说,你崭劲吃吧,老子多的是血。其实他们是司空见惯了,没空管它,待插完一丘田再上田基才拍落它;我就不行了,插完一行就迫不及待得跳上田基拍打这吸血鬼,边拍边骂野话,社员们直好笑。

一班烟有时长达半个小时,男社员手麻脚利的抓紧时间上山欲柴,很快砍了几把放在山坳上。他们的习惯,不用柴架扛,不用插担担,捆成把数,不扛回家,烧一把去扛一把,方便得很。

妇女们不去砍柴,砍柴是男子汉的事,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织的织毛线,纳的纳鞋底,补的补衣服,边做边讲野话,且肆无忌惮。

我们三人坐在田坎上,管它干不干净,坐下抽着烟。只听得一个妇女道:“桂花嫂子,昨夜睡得好早,挺尸!我想去你家玩,见你早睡了,早死三年睡饱的!”叫桂花的说:“概莫讲起,我那男人不知哪来的劲火,修马路回家担米,去了几个月,象饿牢里放出来的,前五世冒睡过婆娘。上床就抱着我不放,放了一夜的“松油”折腾了一个通宵,害得老娘我一夜没合眼,走路打瞌睡,,屙尿都痛。芙蓉妹你那男人呢? ”芙蓉道:“我那男客犁了一天的田,累得要死,吃了饭洗个澡,倒床就睡,闭得象个死猪,鼾声整个游家湾听得到。我用脚踢,用手指掐弄不醒,哪还跟你讲那个,气死我了!”

又见一个男客,刚砍了把柴回来,偷秋秋跑到个纳鞋底的女客面前附首对着耳朵说:“腊花嫂,咱们乘凉快!”腊花举着鞋巴掌赶得男客沿着田基满天飞:你个砍脑壳死的,嚼舌根死的、吊颈鬼、老骚牯,老牛还想吃嫩草,想吃我的豆腐,和你屋里的乘凉快去,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我不是娘养的!”男客在田埂上飞跑,不留神踩在块稀泥巴上一滑失去平衡跌倒在刚插好秧的水田里,变成只落汤鸡泥巴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拍手板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看社员们笑得好开心,劳动之余,来点打情骂俏,另有一番情趣。我们三人亦为之快乐。天色不早了,夜幕徐徐障临,朵朵乌云聚山顶,风吹树叶沙沙响,松涛阵阵,似乎有变天的迹象,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陶队长一时高兴,做起打油诗来:“东边一朵云,西边黑沉沉,必定要下雨,工夫作不成。”接着哨子一吹,收工回家。

插田

(三)

田刚插完,腰杆子直了。县里来了个通知,要下放干部到县里参加三级扩干会。

下放干部难得有此殊荣,心里舒坦。回到原单位,妤些人为之羡慕。当时单位造反派掌权。原领导挂的挂起,靠边站的靠边站,革委会头头都是革命造反派,主任呀副主任呀大都是造反派占住了茅厕。奇怪的是他(她)们均不算干部,不是干部,当然就没资格参加三级扩干会,只能眼鼓鼓瞪着,有什么办法?

我们下放干部风光了一阵子,有点飘飄然,走起路来有点趾高气扬、雄纠纠气昂昂的感觉。风光个卵,散会后乖乖的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大,神气个球!

开了三天会,听了几报告,打了几天“话皮和”。在大礼堂听报告,台上领导国际国内形势讲得天花乱坠,下边有几个听啊!然后分片组讨论。讨论个屁,什么目前形势大好,不是小好,越来越好,尽扯鸡巴卵蛋,好在哪里嘛?大家一起发顿牢骚,盼快点回单位,丢下的好多工作要作啊!

会议最后一天的上午八点,听武装部的一个部长作报告,他不是做军事报告,而是作哲学报告,这就奇怪啦。

他在上面照本宣科念稿子,大谈什么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对立统一、形而上学。足足讲了两三个钟头,坐得屁股发麻。

此时,台下有人递了张二指宽的字条上去,他打开子条一看说:“刚才接到一张字条,问我什么叫形而上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就是胡说八道呗!”

我的天老爷,台下拍满坐了一千多下放干部,有省里的、地区的、县里的,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内行者不乏其人。尤其是省里来的下放干部,学问高本领大的得多的是。其中就有哲学研究室的学者,还有太名鼎鼎的诗人未央、作家谢璞及后来当过副省长的王向天。县里的干部可以糊弄,在他们面前说哲学,你这不是班门弄斧、关夫子面前舞大刀、孔子而前卖弄学问吗?

在大学里学过艾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形而上学怎么是胡说八道呢?形而上学是看问题片面的、静止的,不发展的。无怪乎台下一片哄堂大笑,部长还不知人家笑什么哩!真乃匪夷所思。

想起一个笑话,有个老师上政治课,也讲到形而上学这个问题,学生问老师么子叫形而上学,老师说“哈宝崽,形而上学都冒晓得?有个学生姓形名而,吃过早饭背着书包去上学,这就叫形而上学。”真乃大方夜谈。

绥宁山村

绥宁县城今日风光

(五)

三个人一口锅子吃饭,劳动强度大,食量也大,吃得多。真成了“酒醉英雄汉,饭胀哈罗汉。”

有天,发现米吃完了,要上长铺买米。三人中数我年轻,当仁不让,要我去买米,“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大事。

我挑着箩筐上长铺,莫着急先把米买好,寄放朋友家,肚子填饱,吃了个四角钱的客餐,当时算是高档次了,然后就去县城里游玩。

先玩了场篮球,然后想去看场电影。但是没有新片子,除了《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三战外,就是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天天吃一样的菜你想好吃吗?

到肉食品门市部想买斤肉打打“牙祭”、排队买肉的如一字长蛇阵,算了去买斤油炸豆腐。什么形势大好,有票还要排队,排队不一定买到手,究竟形势妤在哪里?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

从邮电局寄了封信出来,正好瞧见两个人在邮局上写标语,我站着看写什么。围墙脚外有尺把宽的一条水沟,写标语的人要一只脚站这边,一只脚跨过水沟,写的是用排笔写浓浓的石灰字。写一个字要移动一下脚,写的内容是“打倒刘月华”,当时的县委书记。五个字写好了四个,当写最后一个华字时要倒起写,移脚时不小心一跤跌在水沟里,狼狈不堪。

看写的有好几个人,我爱多嘴说:“嘿嘿,刘月华没倒,你却倒了!”那人两眼冒火,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我的胸襟,质问我是哪派的,什么立场观点。一下子围了四五十人,交通为之堵塞。多亏我单位职工薛省城钻进人窝里,一把抓住我拖出人圈飞跑解了围,不然够麻烦的,秀才撞兵,有理讲不清,不挨顿揍算万幸。

我好烦,走到老街排队买油炸豆腐。当差不多轮到我的时候,一摸屁股荷包,钱包不翼而飞,裤被刀片划了一个长口子。真倒霉,豆腐没买成花了肉价钱。真是人行运山挡不住,人背时喝凉水被呛。我比死人不如,死人能守住棺材板。

包里钱倒不多,不过七八块,里面内容可现。有购粮证、公费医疗证、下放证,布票,几斤全国通用粮票,还有七娘八老子的东西,气得我要死。我倒不是气丟了这些东西,气自已摘了六年多采购,莫讲跑遍全国,至少湖南省各个县市大部分留下我的足迹,从未丢过东西,在自己家门口丢了钱包。大江大河闯过来了,小江小河翻了船,好不好想?其它东西不打紧,,购粮本丢不得,忙到长铺粮店挂了失,,换了新的购粮本。

一看手表已是下午六点了,本想在县城留宿一晚,住店或跟熟人打个铺,睹气走!挑米打起飞脚,一路骂娘,诅骂该死的小偷。外国有抓着小偷剁手指割耳朵的,希望我们国家也制订个法:抓到小偷一次剁一个手指,再偷再剁,一直到剁完,看他还偷不愉!

一口气奔了十五里到了游家湾大队部,大队秘书留我歇宿,大队部有公铺,天已墨黑了,我仍坚持要走。从大队部爬上陶家界到了山顶,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要下雨了。这该死的天像人的脸,说变就变。

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走夜路,你说不怕是假的,不是怕鬼,不怕别人吓,是自己吓自己。也许是读书读多了变蠢了,什么虎从风,龙从云之类话时不时钻进脑海,,风大必有老虎来。六十年代、绥宁各处都还有老虎出没。老祖宗的话还有点道理,个人走夜路,切莫往后看,有人叫你你不要应,莫用喊唱来壮胆,只要停步阿兜尿,骂几声无名娘就行了,试过后还真灵验。

到了离住户家五十米处还吓了一跳,因住户老板永能的娘刚过世三天。就埋在路边的必经之地。坟上的棺罩和插的白幡在微光下一晃一晃,令人背心发麻,脑毛竖立,虽不怕什么鬼,到底心里有点虚。

回到住处,丢下米担,一句话不说。老曾老龙问我为什么这个时间回来,九点多了。一连串的倒霉事,我有口说不出的苦。

绥宁乡村

(六)

谷打完了,草堆好了,油菜种了,工夫总做不完,又马不停上山种粟米。农民一年四季没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真是辛苦。

上山的人每个一把弯镰刀、一把柴刀,逢草割草,遇树伐树,树是一些小杂柴。

社员们七八十号人,一字儿排开,七手八脚,一声吆喝,一顿刀砍镰劈,半日功夫把一座小山坳扫光,劈出一片开阔的新天地。我三人跟着人家屁股一路砍劈,搞得汗流浃背,手被荆刺划破亦顾不得。

休息的哨声响了,大家停止砍伐,就地体息。休息时,我住户永能在一起聊天、抽烟。他不抽烟,问我抽什么烟,我说现在社会上流传着这样几句话:高级干部送上门、中级干部大前门、低级干部喜相逢,我这干部低得不能再低了,你说抽什么烟?

我问:”永能老兄,昨夜你跟我说有关拐子娶亲的事,真的假的?”

永能说:“当然是真的,哄你是猪!你看那爬在树上打揪千的就是他,拐子光兴。你莫看他拐了只脚,可人生得标致,能干、.犁田耙田是能手,,上山放松油厉害。会做木工,打桶子、做扮禾的副桶。”

只见光兴在树上唱起悠扬的山歌:“种田要种弯弯田,一弯弯到妹门前,五黄六月去看水,真看妹来假看田。”唱得几好听,可惜拐了只脚,所以不敢上门去相亲,打发堂兄光贵去杨庄相亲。

光贵人长得一表人才,提了礼物上门,对方父母、姑娘一看就行,赞不绝口,百个满意。结婚时也是堂兄拜堂,进洞房时却换了包,上床睡了觉,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算了。后来两口子亦蛮恩爱,养了两崽一女,大崽还到参军,如今在政府办工作。

出工的哨子响了,接着男社员排成一长排在面前放火,柴叶子茅草烧得噼哩吧啦像放鞭炮,火焰掀起丈把高,烧得厚厚一层灰;女社员排成长行,捞衣扎袖,把粟米种子象仙女散花样一顿乱扔。灰还是热的,有的地方还冒火星,脚踩上去还有点烫。

我当时想不通,难道不会把粟米种子烧坏吗?不懂。不是亲眼所见,亲历其事,绝不会相信,种粟米是这样种的,今天算长了点见识,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没白下放劳动一场。

社员说要到明年才能收获,我们是看不到了。他们说,粟成长后象狗尾巴,短的七八寸。长的尺把,收回家后,当口粮分给各家,去掉壳磨成粉,做成粑粑,蒸熟后沾上炒燥后磨成粉的豆粉,做成“马打滚”,呈金黄色,又香又嫩又软,好吃极了。听他们说,真有点滴口水。

劳动之余,我感慨有加,我们的农民还处在这原始的刀耕火种时代,这种农村田园生活干了近一年,受益匪浅。

快过年了,队长对我们说:“三位同志,辛苦你们了,没什么农活了。叫化子也有个年,你们回家过年去吧!”


作者简介:杨盛荣,苗族,年过八旬,绥宁县武阳镇人,湖南绥宁县第一中学退休教师。著有民间文学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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