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旧事（十五） 连环
第十五章 连环
1
在武馆当教练一年下来，再加上帮别人“平事儿”，常龙存了不少钱。
第一次去储蓄所存钱时，常龙就喜欢上了营业员马莉莎。经过穷追猛打，很快就到手了。
每天一下班，常龙就骑着大摩托来接马莉莎，经常带她去看电影、去帮别人“摆事儿”、去和一帮“小弟”下饭店……马莉莎似乎也很喜欢这种生活。
不过，暗地里，常龙依然坚持习练从小三子那里学来的硬气功。
能跟随上常龙这位“大哥”，很多小混混觉得风光、有面子。所以，无论什么事，众“小弟”争着付钱，从来不让“大哥”破费。
有了钱，有了满意的对象，常龙开始琢磨盖房子成家。
父亲常敬宗听说后，问道：“老大，钱够吗？”
“爸，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常龙说，“钱给我弟弟留着吧。”
“你不结婚，老二还能结你前面？”常敬宗催促常龙早点儿成家。
以前身边有一帮“小弟”，常龙喜欢这种感觉。可是有了对象、常龙准备结婚的时候，马莉莎因为年龄小，“街道”说差一岁才能给登记。并且，马莉莎的父母也说让他俩再等一年结婚。不过，常龙考虑自己年龄确实不小了，都三十三岁啦！不能等了！于是找人给马莉莎改了户口上的年龄。
双方的家长还有最想说的心里话，那就是常龙和马莉莎的年龄差距太大！但都没敢说，怕常龙暴怒。
“爸，我想盖个三间大砖房，东西屋，到时候你和我妈都搬过来！”
常敬宗开心笑着：“有你这份儿孝心就行了。”
众“小弟”听说了，都积极表现：有送红砖的、送水泥的、送沙子的，有送木料送玻璃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门道儿和来路儿。
赵四海不但送来了电线电缆、吊灯壁灯，还亲自布线安灯，辛苦了好几天，却一分钱没要！
位置在北门里东面的房子很快建好。常龙不但一分钱没花，还剩下了不少材料。
常龙还是坚持让父母先搬过去住。
常敬宗说：“我们就不去了，你就先住那儿呗。”
“我住那儿？”常龙说，“我要是住那儿，那帮小子还不得天天去我那'作死’啊！”
常龙怕那一帮“小弟”去自己的新房子闹腾。
“爸，就这么定了！”常龙说。
马莉莎听说常龙的父母先住进了新房子，就有些不开心。
“龙哥，那可是准备结婚的新房！”马莉莎皱着眉说。
“新房！？你是新人吗！？”常龙知道马莉莎处过对象。
马莉莎只是爱玩儿爱虚荣，虽然处过两个男朋友，却仍然是个黄花大姑娘。
马莉莎眼中含泪。
见马莉莎眼泪汪汪的委屈样，常龙过去抱着她的肩膀：“莉，对不起。”
马莉莎也把头靠在常龙的胸前。
“莉莎，我要是搬过去住，我老弟怎么看我？我那帮兄弟怎么看我？”常龙说，“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娘！”
马莉莎轻声说：“那就先空着呗。”
“房子还能空着？不住人就破了！”
“那……”马莉莎还想劝劝常龙，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就让他们先住吧，一天跑好几趟饭店，从南门到北门多辛苦啊！”
马莉莎没再反对。
在常龙的坚持下，常敬宗和妻子搬到了新盖的房子。
常龙和常彪还住在南门里的老房子。可是常龙很少回家里住。
小三子和李克来常彪家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三个人喝喝酒、聊聊天，感情越来越深。有时天色晚了，常彪就留他俩住在家里。
李克和小三子在常彪家里，也时常谈到武馆、谈到周鑫、赵四海和刘文俊他们。
谈到武馆，大家都觉得周鑫的管理方式需要改进。首先是学员入门这一关就把的不严，无论什么人，只要交钱就收；还有就是周鑫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常彪和周华的意见，似乎总是和大家对着干。
“听说老四也想来武馆？”李克放下啤酒瓶子问常彪。
“嗯。”常彪放下啤酒杯。
“咋又想来了？”李克问。
“电业局不是也承包了吗。”常彪说，“听说被挤出来了。”
李克“哼”地一声：“臭小子！干活儿不出力，干私活儿倒有能耐！”
“别提他了。”常彪端起啤酒杯，“来！喝酒！”
小三子举起啤酒杯：“干一个！”
李克把啤酒瓶一举：“清一个！”
三人喝干杯中酒和瓶中酒。
“这小子，就认钱！”李克把空啤酒瓶往桌上用力一蹾！
“还提他！”常彪瞪了一眼李克。
李克又启开一瓶啤酒：“等看见他，我好好埋汰埋汰他！”
“扯淡！”常彪把李克手中的啤酒瓶拿过去。李克又启开一瓶递给小三子，自己也启开一瓶。
小三子觉得李克和赵四海是好朋友，就没说什么。
2
赵四海也认为李克是自己的好朋友，虽然李克说话尖刻。开酒店的时候，找人借钱，赵四海首先想到了李克。
赵四海干私活儿、偷电料、盗粮库，这些事儿同事们都知道。所以，承包重组时，没人愿意要他！
电业局领导找了外线班、抢修班和后勤组等几个班组长，也没人愿意收留赵四海。主管领导对赵四海说：“小赵，要不你就先在单位值班？”
说是值班，其实就是更夫，没奖金。赵四海一听就不愿意！
“我不干了！”赵四海脾气也上来了。
“那你可得考虑好。”领导很关心的表情。
“停薪留职！”赵四海下了决心。
“小赵，你要好好考虑。”领导满脸关心的表情，“如果不行，你再回单位，值班的位置随时给你。”
“谢谢领导！”
赵四海来到武馆，本以为周鑫会高兴地聘用他。
可周鑫却是苦苦的表情：“老四，现在不缺人啊。”
赵四海看看练功房里练功的学员，说：“周哥，现在学员不是越来越多吗？”
“是多！”周鑫说，“可都是学拳击的！还有散打。前几天，还有几个武术班的学员转到了拳击班。”
“那武术班不也是有人来吗，彪哥和小克儿能忙过来？”
“别提武术班！”周鑫一摆手，“就你彪哥那脾气，没人愿意来！”
赵四海呆呆站在那儿，四处看看。见常龙光着膀子坐在地上吸烟，还不时对几个练拳击的学员比划着、说着什么。
赵四海走过去：“龙哥！”
常龙扭头一看：“哎呦，赵老弟！”
“龙哥，忙呢。”赵四海满脸堆笑。
“不忙！不忙！”常龙用手向后捋了一下头发，“干嘛来啦？”
赵四海局促地说：“想当教练。”
“那找周馆长啊。”
“周鑫说不需要用人了。”
“武术班？”常龙知道赵四海不懂拳击。
“嗯哪。”
“武术班！”常龙不屑地说，“谁愿意来啊？”
“可我别的不会啊。”赵四海弯着腰低着头。
“干啥不行啊！”常龙说，“非得当教练！？”
赵四海蹲下，看着常龙：“龙哥，还能干啥。”
“干啥？”常龙站起身，“开饭店！”
赵四海也站起身：“开饭店？”
“对！”常龙向窗外一指，“我都想开个饭店，就在对面！”
赵四海看对面是大舞台运动场的南面，有两家饭店。
“赵老弟，就这武馆的学员，每天上饭店的就不少！”常龙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看着对面，“开饭店肯定挣钱！”
“行吗？”赵四海拿不定主意。
“知道'回民饭店’吗？”常龙盯着赵四海。
“知道。”赵四海知道那是常龙父亲开的。
“知道一年挣多少钱吗？”
“多少？”赵四海俯身过去，很想知道。
常龙把手一伸，食指拇指一扣：“这个！”
“三千！？”赵四海怕被别人听到一样惊讶着小声说。
常龙点点头，接着说：“听哥的没错！”
赵四海愣着没说话，常龙又坐下。
“龙哥！”赵四海也挨着常龙坐下，“我没开过饭店。”
常龙又点上一支“石林”，长长吐了一口烟：“开就开像样点儿的，什么装潢啊、服务员啊，都要漂亮！”
接着就向赵四海传授一些开饭店的经验。赵四海张着嘴入神听着。
最后，常龙说：“听哥的！到时候龙哥给你捧场！”
还能干什么呢？赵四海觉得还是开饭店最好。自从搞改革开放，人们兜里似乎一下子有钱了，上饭店的人越来越多，没听说哪个饭店不挣大钱的。开！
看儿子“停薪留职”了，赵震也支持儿子干点儿什么，于是动员三个女儿拿出了一些钱。赵四海的三个姐姐家境一般，拿不出多少钱。赵四海自己这些年干私活儿虽然没少攒钱，可开饭店的本钱还是不够。
“借鸡下蛋！”赵震虽然一分不掏，却给赵四海指了一条路，“不行的话，我就找'两头蛇’周德清去借！”
“爸！我自己想办法！”赵四海知道周德清给周华开武馆拿了不少钱。
赵震很有信心：“我去，他肯定能借！”
看着父亲神秘地笑，赵四海问：“咋地？”
赵震在床底下的报纸堆里找出两封信，“嘿嘿”笑着：“就凭这个！”
“咋回事儿？”
“哼！当年吴箫写给周华的信，'两头蛇’让扣下的！”
“爸！你！”
赵震得意地笑：“就凭这个，他不借也得借！”
“爸！给我！”赵四海把两封信抢在手里。一看信封上面的收信人确实都是“南平县机电厂 周华（启）”。其中，一封信的黑色邮戳印记上的时间是“1982.10.17”，另一封上面的邮戳日期是“1982.11.13”。
“干啥！？”赵震指着赵四海手中的信，“你……你去找他？”
赵四海把信装进裤兜，说：“爸！你别管了！”
“那也得商量着来，别毛毛愣愣的！”
赵四海转身出去了：“别说了！”
李克虽然正在布置新房，可是既然赵四海开口了，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把存折里仅有的1800元钱全部取了出来。
第二天赵四海来武馆找李克拿钱。
周华问赵四海：“老四，干啥来啦？”
“找小克儿。”
“哦，去吧。”
赵四海拿着钱，很感动：“小克儿，等挣钱了，加倍给你！”
“客气个屁！”李克没想让他加倍偿还的意思。
周华知道赵四海正准备开饭店，看着赵四海走出了武馆，就问李克：“小克儿，老四缺钱？”
“嗯，可我也没那么多。”
“还差多少啊？”
“五六千。”
“哦……”
周华虽然近来钱紧，可也主动借给了赵四海2000元。
赵四海本想再去找常彪借钱，又觉得让常龙知道了会笑话自己，就打消了念头。想到刘文俊，觉得他家也不富裕，算了！
琢磨好几天，真没谁可借了。可是，还需要3000元。
还是母亲韩灵芝心疼儿子，回娘家凑了2000元。
最后，赵四海硬着头皮找小三子又借了1000元。
很快，“四海酒家”在大舞台南边、“华鑫武馆”的对面开业了。
开业那天，赵四海把能请到的全都请来了。
常彪、李克和小三子来了，站在饭店门外的赵四海赶紧一抱拳：“哥儿几个来啦，里面请！”常彪和小三子也是一抱拳。
周鑫、周华和刘文俊来了，赵四海也是急忙招呼：“哎呦，周姐、姐夫！文哥！里面请，里面请！随便坐！”
常龙带着一帮“小弟”和几个学员来了，赵四海立即跑上前几步，点头弯腰：“龙哥！”
常龙一摆手算是打招呼，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
赵四海赶紧跟着常龙他们往里面走了几步，说：“龙哥，请！'雅间儿’！”同时对身边的一名女服务员说：“小翠儿！快带龙哥他们去'雅间儿’！”
周德清夫妇带着周睿来了，赵四海点着头：“周叔！快进屋！”
电业局几个领导干部来了，一些同学和亲戚来了，哥哥的同学、同事和朋友来了……
每桌十道菜、两瓶红色商标的“南平小烧”。
可是，两个“雅间”桌上的却都是四瓶黄色商标的“绵竹大曲”。
见客人差不多到齐了，赵四海拿过酒杯，自己倒满酒。
“老少爷们儿！亲朋好友！”赵四海举着酒杯，“谢谢今天光临'四海酒家’，我代表家人和我自己感谢各位。不要客气，该吃吃、该喝喝！我先干为敬！”
赵四海一杯白酒咽下，把杯子倒过来，滴酒不剩：“我可干了！今天大家不要客气，动筷儿！喝好！”
赵四海说完就奔往“雅间”。
一进常龙他们所在的单间，赵四海先是一抱拳：“龙哥！多谢指点！”
常龙坐在里面对着门口的位置，见赵四海进来，说道：“赵兄弟，你去忙吧！”
赵四海急忙说：“不忙不忙！没事儿！”
“那坐下喝两杯？”常龙一说，几个“小弟”赶紧起身，给赵四海让出一个座位。
赵四海站着给每个人倒满酒，然后举杯对着常龙：“龙哥！来！”一边说着，一边伸着胳膊去碰常龙的酒杯。
常龙微微欠身，把酒杯向前伸了伸。
赵四海把杯子放低，碰了一下常龙的杯子。然后站直身体，把酒杯向每个人示意，接着一口就喝干。
“好！”常龙说着，也是一口喝干。
“干！干！”几个“小弟”和学员也是一口把酒干了。可有的人咳嗽着、有的人捏鼻子挤眼。显然很勉强。
“吃菜！吃菜！”赵四海坐下，“龙哥！别客气！”
3
常龙确实没少照顾赵四海，经常带人来“四海酒家”。
1991年盛夏，常龙和马莉莎的婚礼就在“四海酒家”举办。
常龙的朋友太多了！酒宴办了三天。第一天来的是家中的亲戚、在省城一起练过拳击的洪琛等几个朋友和武馆的人。
“姐，彪哥他大哥可没少给赵老四捧场！”李克对周华说。
“钱花哪儿还不是花。”周华说，“能帮就帮呗。”
“大哥照顾小弟，正应该！”刘文俊的笑意捉摸不透。
“我可一次没来过。臭小子！不请我！”李克横眼看了一下忙前忙后的赵四海。
“我和彪哥也没来几次。”小三子看着门口帮着招呼客人的常彪。
“喜欢来就来，不喜欢来就不来！”周鑫把儿子周睿抱过来，剥了一支“大白兔”奶糖，“来！儿子，吃糖！”
常龙挽留洪琛他们在县城多玩儿几天。
洪琛也有意留下来多呆几天。他打算让常龙去省城。
几个人又是去了“四海酒家”喝酒聊天。
“常龙，我看你那武馆太杂了。”洪琛拿着大扎啤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
常龙问：“洪哥，啥意思？”
洪琛说：“一个小武馆，整那么杂！”
“咋啦？”赵四海也看着洪琛。
“什么散打、武术，我看没啥名堂！”洪琛说，“拳击就是拳击，都搅合到一块儿，没什么发展！”
“小地方，就这一个武馆。”常龙说，“我也不喜欢什么散打武术！可武馆不是我的，没办法！”
“嘀-，嘀-；嘀-，嘀-。”洪琛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拿出来看看，犹豫了一下，问：“有电话吗？”
赵四海赶紧说：“有！有！才装上没几天。”带着洪琛到了吧台。
洪琛拨了一个号码，小声说：“唐老板，我忙着呢，过两天回去再说，好不好？兄弟还能那么不讲究？好好好！”
洪琛打完电话，回来坐下。
“要不去我那儿发展？”洪琛说，“我那儿有个'拳击俱乐部’。”
“干啥的？”赵四海探头看看洪琛、又看看常龙。
“专门儿练拳击，还打比赛。”洪琛说。
“打比赛？”赵四海大眼睛放光，“给钱！？”
洪琛没理他。继续对常龙说：“常龙，武馆一年给你多少？”
常龙想说“每个月一百”，可转念一想，说道：“不到两千。”
“两千？”洪琛哈哈大笑。
“嘀-，嘀-；嘀-，嘀-。”洪琛腰间的传呼机又响了。洪琛拿出来看看，还是犹豫了一下去了吧台。
洪琛又拨了一个号码，还是低着声：“宋老板，不是说好了过两天再说吗。保证保证！你我都是守信用的人，不会不会！好好好！”
这是笑给的多还是少啊？常龙和赵四海不知道洪琛笑的是哪个意思。
洪琛打完电话又回来坐下。
“去我那儿！”洪琛把“良友”烟蒂往大烟灰缸里一捻，“双倍！”
“啊！？”赵四海大嘴一咧。
洪琛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问常龙：“咋样？”
“我这才结婚……”常龙想去，“我去了，莉莎她……”
“我看她也别在储蓄所干了！现在都下海捞钱，还抱个'铁饭碗’！能赚多少？”洪琛信心十足地说，“去我的大酒店当吧台！”
赵四海一听洪琛还有大酒店，更加崇拜这位省城来的大哥了！赶紧给洪琛的杯子里倒酒，都忘了给“龙哥”倒酒了！
常龙听洪琛说还有大酒店，也很惊讶和羡慕：看来还是在省城有发展！
洪琛又点上一支“良友”，问常龙：“还考虑？”
赵四海都想去，去省城多赚钱啊！见洪琛这么问，赵四海焦急地看着常龙，希望常龙快些答应。
“好啊！”常龙站起身，“洪哥！我回去准备准备！”
回到家，常龙高兴地和马莉莎说了要去省城发展的想法。
马莉莎听说给那么多钱，也很兴奋。可是，自己怎么办呢？
“现在都下海捞钱！你那'铁饭碗’能装几个钱！？”常龙决定让马莉莎和她一起去省城。
马莉莎看着常龙：“龙哥，也让我去？”马莉莎也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洪哥说了！去他的大酒店管账收钱！”
“说好了？”
“说好了！”
“洪哥对你真够意思！”马莉莎开心笑着。
“哥们儿吗！”常龙很得意。
常龙也不隐瞒，回去直接和周鑫说了。
周鑫也没办法强留。
常龙让马莉莎带几件冬天穿的衣服，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常龙自己则准备了几千元带着。他要在洪哥跟前“有面子”！这些钱，都是结婚时一些“小弟”偷偷给常龙的，马莉莎不知道。
临走时，常龙又让父亲和母亲搬过去住。可这次，常敬宗和妻子说什么都不肯去。可是，常龙的家里还有冰箱、电视、洗衣机，还有很多值钱的家具和用品，常敬宗和沙兰花还得经常去帮着看看家。
到了省城，已是下午五点多了。
洪琛热情地邀请常龙和马莉莎先去他的酒店。
路上，洪琛不停介绍着省城的发展、无限的商机。听得常龙和马莉莎热血沸腾。
来到“花苑新街”，路两边尽是酒店、歌厅、电子游戏厅……洪琛指指点点着说：“这就是'龙鑫开发区’的中心。这里可是风水宝地！”
常龙和马莉莎还第一次听说“开发区”的名字。
“到了。”洪琛指着前面一座二层楼。
常龙和马莉莎顺着洪琛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栋二层楼，外装修十分气派，第一层都是大窗户、大门脸，接连几家都是挂着酒店的招牌。来到门前有两只一米多高的石狮子的这个酒店，洪琛带常龙和马莉莎走上酒店台阶，门童赶紧过来：“老板好。”
洪琛没说话，带常龙和马莉莎进了酒店。一个女服务员迎上前：“老板好！”
“去准备几个菜。”洪琛向服务员一摆手。
“是。”服务员鞠躬转身。
太豪华了！常龙和马莉莎望着室内：硕大的吊灯、精美的壁灯、沙发似的墙壁、红木的桌椅、大红的地毯……
洪琛带常龙和马莉莎进了一个包房。
菜品上的很快。有水煮大虾、盐水花生和切好的香肠。
“老板，来什么酒？”服务员客客气气的问洪琛。
洪琛看着常龙：“常龙，不知道你和弟妹喜欢吃什么，你俩再点几道喜欢的菜！”
“够了！够了！”常龙和马莉莎有些拘谨。
“去！再炒个海螺丝！”洪琛吩咐服务员。
服务员转身刚要走，洪琛又说：“上红酒！”
“是！老板。”
菜上齐了，服务员打开一瓶红酒，给洪琛、常龙和马莉莎的高脚杯里各倒了少半杯。
洪琛擎着杯子，看看常龙和马莉莎，说：“欢迎二位，以后一起发财！”说着喝了一口。
常龙和马莉莎也都喝了一口。好苦！常龙和马莉莎互相看看，都明白彼此的感受，但没说话。
洪琛说：“吃完饭，一会儿就带你俩去我的俱乐部。”
常龙赶紧说：“好！”
在县城里，常龙像是个大哥，可今天在洪琛面前，他却像个“小弟”。
吃完饭，洪琛又带常龙和马莉莎去大厅喝茶。
常龙和马莉莎看那茶桌像是一个大树根，茶海也像是一大块木头，茶海上还有个紫砂金蟾，茶具也是紫砂的。
气派！讲究！常龙想：前些年不离开省城就好了！
马莉莎也是羡慕这里的一切。
“老板，车来了。”一名女服务员过来弯腰对洪琛说。
洪琛拿起手包站起身：“走！”
常龙和马莉莎也赶紧站起来，跟着洪琛往外走。
门前是一辆白色轿车，司机下来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洪琛上了车。
常龙和马莉莎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上了后排安静坐好。
“老板，去体育馆？”司机问洪琛。
“是'俱乐部’！”洪琛显得不高兴，“刘千，跟你说多少次了，有点儿记性！”
“哦！'俱乐部’！”司机赶紧说。
轿车在一个体育馆门前停下。
跟着洪琛往里面走，常龙看见这里有打台球的、打乒乓球的、打羽毛球的……再往里，过了一个篮球场地，隔断后面有个拳击台，几个人正在训练。
“到了。”洪琛向那个方向指着。
到了近前，常龙看见这里有沙袋、梨球、手靶、脚靶、哑铃、杠铃、组合式健身器……真是齐全！县里的武馆可没法和这儿相比！
“老马！”洪琛对一个穿着背心短裤教练模样的人招手。
那人走过来：“洪老板。”
洪琛指着常龙对老马说：“新来的，常龙。”
又把老马介绍给常龙：“马教练，马新堂。”
“你好！你好！”常龙和马新堂握手。
洪琛对马新堂说：“以后可好好带。”
马新堂点点头。
洪琛带常龙和马莉莎又看了一会儿，说：“回酒店，今晚你俩就住那儿，明天再说。”
出了“俱乐部”的门，外面已经黑了。
可是快到“龙鑫开发区”时，路两边却是灯火通明。
常龙和马莉莎心情依然激动着。
下了车，洪琛带常龙往酒店里面走，马莉莎回头小声问司机刘千：“这是啥车啊？”
“'捷达’！”刘千看着洪琛的背影。
马莉莎又问：“洪哥的？”
“嗯！”刘千说着上了车。
洪琛让服务员把常龙和马莉莎安排在了一个包房，说明天再来接他俩。
服务员安排好常龙和马莉莎之后，关上门出去了。
“真厉害！”马莉莎一把抱住常龙的脖子，“洪哥真牛！”
“来对了吧！”常龙亲了一口马莉莎的额头。
“龙哥，以后你也能当大老板！”马莉莎开心笑着抬头看着常龙。
“你龙哥就是大老板！”常龙说着，抱起马莉莎扔到床上。
4
马莉莎被安排在酒店吧台，先和李玉凤“实习”。
洪琛说年薪暂时两千。马莉莎开心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常龙则去了“拳击俱乐部”，跟几个拳手一起训练。过了一段时间，他才知道是当“陪练”。
教练马新堂对拳手都很好。虽然训练严格，但闲下来的时候就爱聊聊家常，对拳手有着大哥般的关心。
过了一段时间，常龙知道了马新堂也是回民。两个人之间的话语渐渐多了。再一聊，还都是甘肃老乡。亲近感更浓了。
“马哥，今晚有事儿吗？”常龙问马新堂。
马新堂擦着汗：“啥事儿？”
“请你喝酒！”常龙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行！”马新堂说，“附近有家回民饭店。”
“好嘞！”
常龙点了“圆葱羊肉”、“尖椒干豆腐”两个菜，然后问马新堂还喜欢吃什么。马新堂也不客气：“手把羊排！”
三道菜上齐了，服务员又端上来一盘“盐炒花生”。
常龙看看，说：“没点啊。”
马新堂笑了：“敬的，敬菜！”
“哦。”常龙紧忙看着服务员说：“谢谢！”
又看着马新堂，小声说：“马哥，这儿有白酒？”
“我常来。”马新堂说，“都认识了，一般人还真没白酒。”
“小平凉！”马新堂一喊，走过来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
马新堂做了一个端杯喝酒的手势，男孩儿回身到吧台底下拿过来一瓶白酒。
常龙接过去，一人倒了一杯。
喝了一会儿酒，马新堂问道：“常龙，你和洪琛咋认识的？”
“前几年一起练过拳。”常龙说，“怎么啦？”
“同学？”马新堂又问。
“不是。”
“有亲戚？”
“没有。”
“朋友？”
常龙笑笑：“算是吧。”
“哦。”
“怎么啦，马哥？”
“没什么。”马新堂说，“喝酒！”
吃完饭，常龙要去算账。马新堂赶紧起身，说：“这第一顿饭马哥请你！”
硬是把常龙的钱塞回到他手里。
一个多月过去，常龙等着洪琛给开支。可是很少见到洪琛了。
这天训练完，常龙问马新堂：“马哥，咋看不见洪哥呢？”
“找他？”马新堂问。
“啊！”
“找他要钱？”
“是啊，一个多月了，该开支了。”
马新堂嘿嘿一笑：“等着吧！”
见马新堂笑得有深意，常龙没再说什么。
马莉莎那边也是盼着洪哥给开支。
可是一问李玉凤，也是那句话：“等着吧！”
又一个月过去了，这晚终于见到洪琛来酒店了！
常龙和马莉莎赶紧过去：“洪哥！”
洪琛看看他俩，说：“住得好吧？”
马莉莎赶紧说：“好！谢谢洪哥！”
常龙欲言又止：“洪哥，想问问……”
“啥事儿？”洪琛严肃地看着常龙。
马莉莎见常龙吞吞吐吐的样子，低声说：“洪哥，都两个多月了，我俩的工钱……”
洪琛哈哈一笑：“这事儿啊！不是说好了年薪吗，这还没到一年呢！”
“啊！”马莉莎急了，“洪哥！一年才开支啊！”
“也不是一年，年末肯定开。别急！”洪琛说着往楼上走。
常龙也急了：“洪哥，我俩都没钱啦！”
洪琛回过头：“要钱干嘛？先存我这儿，你俩就住酒店好吃好喝，多好！”
“洪哥，真没钱买东西了。”马莉莎说，“先给点儿啊！”
洪琛走过来，把手包拉开，拿出五十元钱，递给常龙，说：“不是洪哥小气，你俩住那包房，客人来住那可是一晚上一百块啊！”
常龙一听就有些恼火，没有接钱，不高兴地说：“洪哥，我俩住这里太浪费啦！过两天出去租个房子！”看看洪琛手里的钱，接着说，“可这点儿钱不够啊。”
洪琛赶紧哈哈笑着：“都是自家兄弟，咋能出去租房子呢，就住这里！”说着把钱递给马莉莎：“拿着！等过几天项目定下来，不会差你俩钱儿的。”
马莉莎无奈地接了过去。
又过去一个多月，还是不见洪琛来给开支。
常龙想起了那天马新堂那种有深意的笑。看来马哥或许知道些什么？
训练休息时，常龙问马新堂：“马哥，洪哥这工钱咋给啊？”
“咋给？”马新堂大声说，“不给！”
“不给？”常龙一惊。
马新堂生气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给我了吗？”又指着那几个拳手，“给他们了吗？”
常龙见马新堂气愤的样子，问道：“马哥，咋回事儿啊？”
“骗子！跑啦！”马新堂大声说，“你一开始来，我还不知道你俩啥关系。看来，你也被骗了。”
“骗子？”常龙低声说着。
“你不信？来！”马新堂拉着常龙坐下，像是憋了好久似的开始讲述起洪琛的骗子生涯。
洪琛有个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就是省公安厅的那个贾主任。
一次，洪琛应省警察学校李教官聘请，去给学生训练拳击，正好遇见来学校检查工作的贾主任。老同学相见十分开心，就谈到了时下的下海经商。
贾主任对洪琛说：“打拳击能赚几个钱？不如开酒店！”
贾主任本意是想自己开酒店，可又不敢张扬，想让洪琛出头，以洪琛的名义去运作。洪琛听说“合伙经营”，怕自己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没再和贾主任联系。可是，看着一家家大酒店日进斗金，洪琛眼红！于是开始琢磨，如何利用好贾主任这个有利资源。
“拉大旗作虎皮”，洪琛很擅长。很快，一些人知道了洪琛和贾主任是好同学、好朋友。同时，洪琛在体育馆租了一个位置，找来了一起玩儿拳击的马新堂，说是共同搞一个“拳击俱乐部”，让马新堂做教练，洪琛自己跑业务。马新堂出钱买了训练器材，洪琛“挖”来了几个拳手。
做好铺垫，大戏开演！
洪琛以“拳击俱乐部”的执照作抵押，基本没花什么钱就在“龙鑫开发区”花苑新街租下了一个二层小楼，注册了“三江大酒店”。然后找装潢公司进行装潢，说好的费用，却是欠着不给。装潢公司来要，洪琛就说等营业了，连利息一起给。餐具、灯具、桌椅、烟酒……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三江大酒店”的营业执照复印件作抵押赊来的。那辆“捷达”也是租的。对方要账，洪琛就说：“我那么大的酒店还能跑了？营业了连本带利一起给！”考虑到洪琛的背景不一般，又有酒店在那儿，还有就是去要，也暂时要不回来，所以很多人只好等。也有经常催要的。上次在赵四海的“四海酒家”，洪琛回的两个电话就是给债主唐老板和宋老板的。
招服务员也不用花钱。来应聘的人要先交“制服费”，说是要规范管理；交“抵押金”，说是怕“跳槽”。“实习”一个月，“不合格”的就辞退，还要扣除吃住的费用；或是以酒店需要资金周转的名义，对留下来的人员拖欠工资。
马新堂算是上了贼船！为洪琛培训拳手，打比赛的钱却看不到。为“高薪”而来的拳手，也拿不到钱。洪琛说是暂时资金紧张，年末再给。马新堂和拳手辛辛苦苦几个月，也不情愿分毫不拿就这么离开，都挺着。尤其是马新堂，投入到里面的钱可不少！
马新堂越说越气，可也拿洪琛没办法。
常龙觉得这四千年薪是没希望了，对马新堂说：“那就不给他好好训练！”
马新堂一瞪眼：“给谁训练？他跑啦！不好好训练？我还要名声要脸呢！”
常龙“挣大钱”的希望彻底破灭。
“还好，没从你要'入股’的钱！”马新堂说着站起身，又去训练拳手了。
常龙呆呆坐着。
晚上回到酒店，常龙无奈地和马莉莎说了关于洪琛的事情。
“真的！？”马莉莎愁眉苦脸，“龙哥，那咋办啊！”
“回家！”常龙往床上一仰。
马莉莎可怜兮兮地说：“三个多月，就拿五十块钱回去？”
“不亏！”常龙说，“白吃白住了呢！”
“那我工作可没啦！”马莉莎要哭了。
“那咋办？”常龙也无奈。
“再等等呗，不到一个月就年末了，万一洪哥有钱了呢。”
“等？听说跑啦！”
“等！反正吃住不花钱！”
洪琛以“三江大酒店”作抵押，在银行贷款，携款而逃了！酒店被贴了封条！
常龙和马莉莎不走也得走了。
本打算衣锦还乡，而今却是落魄他乡。
马莉莎完全没了主意。
可是常龙却已有打算。
马莉莎还不知道，常龙独自悄悄去问了“三江大酒店”拍卖的事情。
常龙没急着去火车站，而是先带马莉莎去了商场。
常龙先给玛莉莎买了棉皮靴、大披肩，然后每人选了一件皮夹克。
“龙哥，回去想干点儿啥呀？”马莉莎问。
常龙说：“回去拿钱！”
“拿钱？”
“再回来！”常龙踌躇满志、慷慨赴义的表情。
马莉莎不懂常龙是什么想法，直直看着他。
常龙说：“和别人别说没挣钱！”
马莉莎还是不懂。
“回去就说在这儿挣钱了。”常龙叮嘱着，“懂吗？”
马莉莎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那挣多少啊？”
“一万！”
5
年末最后一天，常龙和马莉莎回到了南平。
当常龙来到“四海酒家”的时候，赵四海正和一帮朋友在里面喝酒。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龙哥！”大家就都左顾右盼，见常龙进来了，都急忙起身：“龙哥！龙哥！”
常龙皮靴、马裤、皮夹克，潇潇洒洒；右腋下夹着一个手包，鼓鼓囊囊；左手夹着烟卷儿，向众人挥了挥手。
“龙哥！啥时候回来的！？”赵四海大喊，“快给龙哥让座儿！”
所有人都闪身把主位让出来，赵四海把椅子摆正：“龙哥！坐！”
服务员小翠儿很机灵，立即摆上一套新餐具。
赵四海吩咐：“翠儿，加菜！拿酒！”
见龙哥坐下，众人才坐下，羡慕、敬仰的眼神看着常龙。
常龙有那么一丝久违的“大哥”感觉。
新加了四道菜，拿上来两瓶常龙最喜欢的“绵竹”。
赵四海拿出一支“桂花”，准备递给常龙。常龙装作没看见，拿出来一盒“中华”、一盒“良友”，往桌上一扔：“别客气！”
这可是龙哥给的面子啊！每个人拍出了一支烟，点头说“谢谢龙哥”之后才点上烟。
常龙关心地问赵四海：“兄弟，生意好吧？”
“必须地！”赵四海开心：“还不得谢谢龙哥，生意老好了！还经常有人来要兑店儿呢！”
“谁那么大胆子！敢跑这儿来？”常龙不经意地吸着烟。
赵四海似乎不好意思地说：“有几个还是龙哥的朋友，也想开酒店，都觉得这地儿好。”
“哦……”常龙问，“你没说价钱吧？”
赵四海说：“没有。”
“对！就是想出兑，也不能先说价！”
“我知道！”赵四海也认为自己很聪明。
常龙还是关心的表情：“嘴上不说，心里也该清楚值多少！自己有个数。”
“嗯哪！”赵四海感激常龙这么关心自己。
常龙伸出两个手指，小声说：“我看最少值两万！”
赵四海心里算计过：两万五以上。可是听常龙这么一说，就不好意思再去说自己的想法，于是点着头，表示常龙说的没错！
推杯换盏告一段落，常龙开始对在座的众“小弟”透露了省城的商机：
洪哥那“拳击俱乐部”，教练是全省最有名的、拳手受的训练是最正规的，每次比赛都拿冠军，教练年薪一万，拳手年薪四千加提成。这还不算最挣钱的。洪哥的“三江大酒店”地处东三省最有名的“龙鑫开发区”，每天客流不断，很多客人还需要提前预定，酒店每天的纯利润上千元！就这“四海酒家”，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一年的收入！
“龙哥。”赵四海心里砰砰直跳，“龙哥，你这一趟肯定没少挣啊！”
常龙左手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良友”，吐了一个烟圈：“不多。”说着右手食指一举，长长吐出一缕烟。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一万！”赵四海站起来了，“四个月一万！？”
这时，就有挠脑袋的、摩拳擦掌的……
“龙哥！”赵四海着急地问，“啥时候再去啊？”
常龙故意思索一下，说：“洪哥去了深圳，要在那里开拓市场，'三江大酒店’交给我了，我还真得尽快去！。”
“好啊！”赵四海大手一拍桌子。
常龙摆摆手，意思让赵四海坐下。
常龙似乎有些为难：“可我在'俱乐部’实在是忙，要天天跑场子、联系比赛，真忙不开！想把酒店兑出去。”
赵四海又站了起来：“可不能让给别人！”
“我也舍不得，可真没时间。”常龙惋惜地说，“真他妈为难。”
赵四海把酒杯举了起来：“龙哥！信得过兄弟不？”
“说啥呢。”常龙不高兴的样子，“我不拿你当兄弟，能指点你开这'四海酒家’？”
“就是！就是！”几个“小弟”低声议论。
“那好！信得过兄弟就干一杯！”赵四海举杯等着常龙。
常龙拿过酒杯倒满酒。赵四海一见，赶忙去抢酒瓶，准备也给自己的杯子倒满。常龙手腕一勾，肘部一顶，瓶口就倾斜下来，赵四海没拿到酒瓶，常龙顺势给赵四海的杯子倒满酒。
赵四海感激涕零地端起酒杯，常龙也拿起酒杯。
赵四海泪眼汪汪：“龙哥，干！”说完一口见底！
常龙也是一仰头，杯子一举一抖，一杯酒“注”进了口中。
两人把杯子倒过来，滴酒不落！
“好！”众“小弟”拍手。
赵四海一抹嘴：“龙哥既然信得过兄弟，那就把酒店交给我！兄弟保证干好！”
“那是！”众“小弟”都这么认为。
“好！”常龙也一拍桌子。
赵四海高兴地抱拳弯腰：“龙哥！谢谢龙哥！”
“先别急。”常龙说，“洪哥去深圳是干大事业！急着用钱，就打算十万元把酒店兑出去，多带些钱走。那么大个酒店！十万元就出兑，多可惜！我就劝洪哥把店留下。洪哥也真舍不得兑给别人，这才留下了。”常龙点上一支“中华”，接着说，“洪哥走时，我给拿了五万，洪哥说啥不要，可我还是给了洪哥。不能白要人家的，做人就要讲究！”
众“小弟”纷纷点头。
常龙看着赵四海，说：“兄弟，你去管酒店，我可不能都让给你，你就是给我十万，我也不能干！可别怪大哥也想求财！”
赵四海说：“龙哥！你说咋办吧，兄弟我也不能不讲究！”
“大哥知道你讲究才敢答应你。不过，有些话还得说在这里，不要说我不讲究。”常龙看了众人一眼，说，“我帮你算算帐：你要是自己找洪哥兑，那最少是十万元！要是合伙，也得五万！可现在，酒店都给你，我又舍不得！那你就拿两万五，大哥和你一起发财！”
赵四海虽然钱眼儿里坐，可不缺心眼儿。开始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见赵四海不说话，常龙说：“也就兄弟你开酒店有经验，我才敢答应你，换了别人，我可信不着！其实哥不差钱儿，可是你嫂子要是知道你不拿钱就入伙，我可就难办啦！再说，兄弟你这么讲究，给我钱我不要就好像看不起你啦！”
赵四海想打退堂鼓，可下不了台阶了！
常龙接着说：“那就这么定了，你把这小店儿兑出去，过几天和大哥去省城捞大钱！”
见常龙起身要走，众“小弟”都站起来。
常龙临出门时，又对赵四海说：“兄弟，你这店，大哥帮你兑！”
没几天，常龙以两万三的价格，“帮”赵四海把“四海酒家”兑给了“小弟”秦川。秦川喜欢摔跤，以前经常和常龙在一起切磋。秦川感激龙哥帮了大忙。
赵四海又拿出两千元，凑够两万五千元，一起给了常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谢谢龙哥！”
至于从周华、李克和小三子那里借的钱，赵四海一直没提。
作者简介
闲倚天边，本名张涛，1965年农历八月十五出生。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员工。喜好古典诗词曲赋、传统武术、建筑雕刻、硬笔书法……秉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理念，同道为友，共同进步。
许我一寸光阴，还您深度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