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凤仙花/宋亚兰
凤仙花在我的家乡叫海娜花，在山西习惯叫指甲草，不管叫什么，在我的记忆中，凤仙花对我有着一种温馨的场景，由此我对凤仙花情有独钟。
那时候，母亲在我们家的花园里会种上一些花花草草，多半是一年生的草本花卉。花园在庭院当中，用红砖或灰砖垒砌而成，大约高一米左右，底部稍窄，顶部渐宽。我们那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花园。
初春，大地回暖。当花园里有墒时，土壤会变得疏松柔软。母亲用小铲子把花园里的土翻一遍，整理得整整齐齐，然后撒一些花籽在里面，其中包括凤仙花籽。过了个把月左右，那些花花草草就破土而出了，有的像个小胖娃娃，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凤仙花也夹杂其间，两片翠绿的叶子，肥嫩嫩的，可爱极了。凤仙花枝茎有点肥厚，光滑油亮，叶子狭长，呈锯齿形。凤仙花的花朵很大，密密匝匝的，有粉的，桃红的，白的，大红的，顺着茎秆渐次往顶上开，鲜艳夺目。
当它有了花苞的时候，我们就把它从土里拽出来，去除根须，在太阳下晒半天。晚上在碓窑子里和明矾一同捣碎，搅拌。在太阳下晒一下是为了减少水分，以免晚间汁液溢流出来，沁染衣物。吃过晚饭后，三五闺蜜会相约到一家，用凤仙花染指甲。先把手指洗干净，有的还在指甲上抹一点锅底灰，以增加浓亮度。大拇指稍微弯曲横列，四个手指紧靠大拇指并拢，握成拳头状，里面塞上一些棉花碎布之类的填充物，以固定手的姿态。把捣碎的凤仙花敷在指甲上，以核桃叶覆盖，用小手绢，布等一层层包裹住，最后用绳子或布条捆绑紧。有的干脆一晚上染两只手。一切准备就绪后，带着兴奋和期盼的心境酣然入梦。
第二天早上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解开捆绑物，依次揭掉布和核桃叶。这时五个红艳艳的指头呈现在面前，不禁让人欣喜若狂。如果染得浅红了一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惆怅。不甘心的我们第二天晚上会接着染，直染得十个指头都红艳欲滴才肯罢休。看着胭脂一样熠熠生辉的指甲，每个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染过的指甲过了十几天以后，手指上的颜色慢慢褪去，只剩下指甲上的红色。
凤仙花凋谢后慢慢结籽，籽变黄时，稍微一触碰就会爆裂，籽就会弹出来，有的被反裹到果壳里面去了。用手抠出来，把芝麻一样黑黑的凤仙花籽，放在太阳下晒干，还可以种在地里。等幼苗长大了，下霜前，还能染一次指甲。
在那个年代，凤仙花仿佛赋予了女人们爱美的使命，让女人们对凤仙花钟爱有加。
那一年在小区西边的那块地边，竟长出了一株凤仙花，长势蘶蕤，整个枝茎上缀满了粉红色的花朵，在一片杂草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不久它便自生自灭了。
第二年，那块地边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簇凤仙花，有的淹没在野草丛中。我随手拔掉了凤仙花周边的野草，把焉了的几株也拔掉，让剩下的幼苗茁壮成长。
不经意间凤仙花长出了花苞，这时我问女儿想不想染指甲，女儿不知道这种花叫凤仙花，更不知道是天然的染指甲的原料。我自己也想跃跃欲试，苦于没有明矾，只好作罢。
离开故乡，我在山西快二十年了，再没有用凤仙花染过指甲。有时候为了美甲，买来一瓶指甲油，直接涂在指甲上。此做法虽然简单快捷，可准是没有了凤仙花那种天然的清香和芬芳。我不禁怀念起凤仙花的清芬，儿时的伙伴，和那与花相伴的岁月。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于凤仙花而言，取而代之的是五彩缤纷的指甲油。但有时候，失去的往往是最美好的东西。就像凤仙花，总是让我心心念念地追忆。
作 者 简 介
幽兰，原名宋亚兰，土族，青海省民和县中川人，现居山西运城。喜爱散文写作，在多家杂志和新媒体发表作品，获得了第三届行参菩提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