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进忠丨张婶和李婶家的那道墙
我小的时候,我家住在朝阳公社。当时公社各个单位都有一个家属院。我家住在营业所家属院。说家属院,其实就是一排土房,住着三户人家,土院墙围起来,留着一个豁口,就是大门。我们的西边是公社完小的家属院,住着四户人家。我们的东边不知是哪个单位的家属院,住着两户人家。故事就发生在东边的家属院里,主人公就是两家的女主人。一家的女主人是张婶,一家的女主人是李婶。
张婶和李婶关系非常好,两人有事没事总粘在一起,姐姐长妹妹短的,亲热的不得了。张婶家来了戚人,动动干锅,吃一顿油炸糕,张婶总要给李婶家端一碗,让李婶尝一口脆糕。李婶的丈夫出门买回来一些鲜桃,也要给张婶送上几个尝尝鲜。张婶的儿子叫大龙,李婶的儿子叫小虎,都有6、7岁。两家的大人关系好,孩子也象亲兄弟一样,总是在一块玩,出来进去形影相随,谁也离不开谁。
一天,张婶和李婶姐妹俩正在家里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唠着家常,两个人有说有笑,亲亲热热,还不时低声说一些私房话,引起一阵哈哈大笑,两人笑得前仰后合,眉飞色舞,好不热闹。
大龙和小虎两个小伙伴在院里玩着游戏。玩着好好的不知因为什么,两个小伙伴突然打了起来。两个人互不相让,打得不可开交。龙虎相斗,两败俱伤,只见大龙是鼻青脸肿,满口流血,小虎是血流满口,脸青鼻肿。张婶和李婶从窗户看见两个孩子打架,急忙从家里跑出来,张婶扶起她的宝贝大龙,李婶扶起她的心肝小虎,两个人异口同声:阿呀呀,怎么打成这样。又问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大龙说小虎先骂人,小虎说大龙先打人。张婶和李婶都心疼自己的孩子,都指责对方的不是,由孩子又指到大人,由互相指责到破口大骂,直到动手打了起来。
从此,张婶和李婶的关系就开始恶化了。十几年的姐妹情毁于一旦,友好邻邦一下子变成了敌对国,就像巴以冲突一样,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即便在街上也不能相见。张婶看见李婶总是上下嘴唇一闭,然后突然爆发,“呸”一声。李婶看见张婶,总是用两个指头捏住鼻子,一使劲“哧”一声。然后目不斜视,相向而行。
张婶为了维护自家猪的主权,防止李婶家的猪来偷食,在两家的院中间垒了一米高的土墙。李婶为了保护自家的财产安全,防止自家老母鸡飞到张婶家下蛋,又在土墙上加了一米高的砖。就这样一道柏林墙横在两家院中央,一个大院变成了两个小院。从此,张婶和李婶低头不见抬头也看不见,大有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孩子毕竟是孩子,大龙和小虎两个要好的朋友,时间长不在一块玩了,互相想着对方。一天趁两家大人不注意,大龙和小虎都爬上了墙,互相倾诉思念之情。说着说着,本来就不结实的墙轰然倒塌,两个孩子都摔了下来。张婶和李婶发现墙塌了,生怕砸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溜烟从家里跑出来,脚后跟直打着后脑勺。两人拉起了自己的孩子,正要向对方的孩子发威。这时两个孩子竟然异口同声嚷了起来:“不怪小虎,不怪小虎,都怪这墙。”“不怨大龙,不怨大龙,就怨这墙。”张婶和李婶好像有所醒悟,都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各自拉起自己的孩子回家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战争平息了。
后来,张婶和李婶家中间的那堵柏林墙拆除了。再后来,两家又和好了。也许她们明白了,人和人之间是不能横着一堵“墙”的。只要心中的那堵“墙”拆除了,也许一切都敞亮了。
作 者 简 介
师进忠,男,1963年生人,多年从事中学语文教学,爱好写作。现任内蒙古化德县政协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