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洗澡新事｜原乡

当然。不在铁锅里洗澡，还叫回家过年么？我笑着回答。大年三十午后，母亲就给我烧了一锅热水，我在里边美美地泡了半小时，一切寒意尽祛。

春节时，苏州的微博网友@我一条苏州二更的视频，是雪天排队铁锅里洗澡的，微博网友说，朱老师，他们是读了你的文章后拍的。我估计网友给我留这个言的时候，忍不住在笑。我看了下苏州二更的短片，摆拍，不太合生活的常态。没有人会在外面候澡的。

关于铁锅洗澡，我写了好多篇，还会不会接着写，不知道，得看机缘。本篇文字，写于2014年1月28日，也是春节期间。有趣的内容永远不会过时。）

（浴锅里老朱宽厚的背影）

自2012年在故乡用手机拍了家里的一口用来洗澡的浴锅照片，引发了朋友们巨大的好奇心。

彼时我接受亦农兄建议，写了篇《浴锅旧事》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47721e0102e12n.html，介绍了故乡在铁锅里洗澡的旧俗。

也即是从此文起，真正开启了我在新浪博客上系列撰写江南旧闻旧俗乡间美食的旅程。

但无论我写什么，这口用来洗澡的大铁锅，永远是故乡乡俗最引人注目的非著名代言。

故乡有相似生活经历的朋友自不必说了。异乡的朋友们不仅在微博微信上相询，见面也总是掩饰不住的好奇，相询故乡浴锅事宜。

我的好朋友L美女，是著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看到我第一次发微博的浴锅照片，不过，彼时她还没有读过我那篇《浴锅旧事》，跟我说，一定要找机会，到我故乡见识一下，最好尝试泡一下。

后来一次见面聊天，她又好奇问我，我详细跟她介绍了故乡浴锅之用，及过去习俗，就像那篇浴锅旧事中描写的，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久说了句：那我可不敢去泡了，不过，要去常州，一定要去你家参观一下。

新年之前，L到金坛公干，金坛也属常州，恰好地方对接的也是我的好友。L跟我金坛好友提到我以及我家那口非著名的洗澡用铁锅，金坛朋友随即笑着电话我，L在电话里一说那口锅，便忍俊不禁。

当然，不仅L ，许多北京的朋友和家在常州城里的朋友，对我家那口锅都似乎有了割舍不去的情感。

2013年，中国周刊一干旧同事在我故乡公干，恰好我在上海参加发改委的一个会议后，顺道回家，一众兄弟姐妹们都要去我家参观，尤其要观赏一下，那口非著名的大铁锅，是如何能够盛放下他们老总那肥硕的身躯的。结果，发现他们老总所言不虚，一众青年才俊纷纷拍照留念，其中一位小美女，还穿着衣服，爬进了浴锅，当了拍照的模特。

事实上，在我故乡的这样的浴锅里，人都是脱了衣服光溜溜进去的，只有被杀的猪，是带毛进浴锅，出锅时猪身上的毛几乎已被腿掉，光溜溜出锅的。呵呵。

其实，我家的浴锅，我弟弟已经对它进行了很大改造，进水系统用了土制自来水，万一烧的太烫了，直接拧开水龙头便可加凉水。夏天甚至可以直接用太阳能热水放进浴锅洗澡，不必再像过去似地烧汤，饱受夏夜烧火之难耐闷热了。

不过，虽然经过了近代化的改造，但浴锅骨子里依然还是农业社会温暖的残存。

我至今每次回家，只要在家居住，便会要求烧汤洗浴。一大锅水，烧热之后，浸泡在里，往身上撩泼，水凉了则加柴火烧热，父亲或母亲在灶窠膛里添柴加火，弟弟立在边上给我搓背，一边聊些近来村里及亲友们的家长里短，品头论足之余，全是久违的亲情和温馨。

2013年，我在离父母十多公里的湖塘镇买了套小房子，太座知我爱泡澡，装修时对浴缸特别精心，但是，这次回家，第一次正式入住，我不过在里边冲了个淋浴。我跟弟弟说，我想回家泡澡。

第二天回家，陪父母吃完饭，和弟弟一起，在寒冷的夜风中绕村走了一圈，便回家加汤，弟弟白天早已把大铁锅洗刷干净了，拧开水龙头，放进水，弟弟在楼下扯开嗓子，喊晚饭后在楼上父亲下楼烧汤——不是我们兄弟不孝顺，而是父亲强烈要求由他自己来烧的。父亲热衷于给我们兄弟做这些事，顺便跟我们俩聊天。

这次洗澡，依然按着我上高中开始的顺寻，我第一，弟弟第二，父亲第三。

我浸泡在浴锅里时，父亲坐在灶窠膛负责添柴加火，弟弟站在边上，父子三人，从家国天下，甚至陈芝麻烂谷子事，都聊了许多，也了结了我心中许多疑问，当然，我和弟弟都少不得劝父亲，不必过于劳碌过于执着，高高兴兴过日子即可。

弟弟按惯例给我搓背，高中至今，三十年了。弟弟说，老兄啊，恐怕到70岁的时候，我还要给你搓背啊。

我笑着说，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我也给弟弟搓背，不过，更多是偶尔，父亲更少开口让我们兄弟给搓背......

一口浴锅里，同样也是一个天地一个世界。

（作者系网易新闻 网易号 “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关于老朱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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