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散语】侯月兰︱雪魅冰窗花
文/侯月兰
气温骤降,家中开着空调,清晨窗户上的雾气水,模糊了窗外的景色。起床上学的小外孙女,走近窗边,用她那稚嫩的小手指,在迷雾的玻璃窗上,这边画个心形的圆,那边画棵强劲的松树,再画个形象逼真,翩翩待飞的小鸽子。她那白白小手,就这样不停地在窗户上画着。
饭后老伴骑车,送走了上学的小外孙女。我独立窗前,用纸巾擦净玻璃上的雾气水,凝望着窗外避荫处的屋檐下,垂着细小的冰锥,往事便如小溪般,涓涓地从记忆深处流淌出来。五六十年代,我们全家住在父亲拓土砖,砌成的三间土屋子里。由于前面有一排屋子挡着,我们家虽有小小的玻璃窗,但屋里依旧很黑。冬季下了一夜的雪,窄窄巷子的门前,传来邻居走路,踏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妈妈走进屋里,拉开挡窗的碎花布窗帘,说:“还不起来都几点啦!”我欠起身,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披上厚重的棉衣时,抬头发现,晨曦透过窗户,把晶莹耀眼的冰霜花,印在了我们家狭小的玻璃窗上。我穿上棉衣裤,穿着双旧棉鞋来到了窗前。那时我大约七八岁吧,出于好奇,我仔细地观察着,窗户上晶亮的冰霜花,却发现透明冰凉的窗冰花,是如此的美。此时我的想象力,也随之丰富了起来。在我的双眸中,左看冰窗花如冰清玉洁的白天鹅,右看冰窗花,如一朵不畏严寒独自绽放的雪绒花,再看冰窗花,又仿佛一个身着白纱轻舞的美少女。窗上纹路跌宕起伏,光滑洁白多姿的冰窗花,让我陶醉在幻想中。我绞尽脑汁的自问“这玻璃上的冰窗花为什么你看它是啥,它就像啥哩?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在上小学后,慢慢地读懂了,冰窗花的魅力和韵味。我知道只有冬的千里冰封及万里雪飘的严寒,才使得屋内的热气,凝固成了画般的冰窗花,这就是自然而成的冰窗花无穷魅力的所在。这美如画的冰窗花,让我想起了曾看过诗人张岩《霜天已老,立雪冰花早。身裹玉衣风残裂,绽几蕾、人间俏。三友照,此花独窈窕。疏影暗香,向竹语、和松笑》的诗句是那么的形象逼真。
旧时我家对面人家的屋子,大多是毛草披盖的。每年在寒冷的雪后,毛草屋檐下,雪经太阳一照,暗暗融化,屋檐虽不见滴水,却有冰凌条垂挂长短不一的冰锥,仿佛一个奇特的天然冰川。而我们这些正值顽皮的孩子,虽然手都冻麻木了,但看着那亮晶晶诱人的冰锥,还是忍不住,扳下来仿佛冰棍似地唆在嘴里。大人们见了急着说:“哎呀!你们这些孩子真是淘气!这天寒地冻的,拿着个冰棍不冷啊!还往嘴里唆!也真够厌的!”。转眼间几十年过去,随着时代的发展,电器已成了现代人,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主角”。近日南京的气温,虽然骤降至零下七八度,但住户室内的温度,都在二十多度以上。清晨我出去晨练,路过街边,偶尔看见一户人家的窗户上,结着层薄薄的冰窗花,我用手机拍下来,想从此画面中,寻觅点儿时的记忆。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那单薄的冰窗花,全然没有童年时,我们家窗户上冰窗花的那种厚实,丰满、美丽和妖娆,而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作者
:
侯
月
兰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