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按察使罗观初考

文/陆生作

罗观，明朝初年桐庐人，官至按察使。严子陵钓台有“一丝风”摩崖，为吕公亮、罗观、金智在1394年所记，至今已有600余年。

罗观的字，是用宾还是周宾？

《（光绪）严州府志》卷十八“人物”载：“罗观，字周宾，桐庐人。”在我所见其他史料中，罗观表字均为“用宾”，细看“一丝风”摩崖，也为“用宾”。所以，还是以“用宾”为准。这不是少数服从多数，而是古人的名与字之间是有关联的，且往往是有源头出处的。查古籍，名带“观”或“光”的古人，字是“用宾”的数量真不少。这与《易经》“观卦”有关，“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罗观是桐庐哪里人，其墓地在哪？

罗观是桐庐人，这一点无异议。《（嘉庆）宁国府志》称他是严州人，因为当时桐庐县属严州府。桐庐县下面分十二个乡，以富春江为界，南边依次是金牛乡、孝仁乡、水滨乡、定安乡，北边是孝泉乡、在城乡（今县城）、桐庐乡（今旧县）、钟山乡、安乐乡、常乐乡、至德乡、质素乡。罗观是哪个乡的？我没看到明确的记载，就从他的墓地入手。中国人讲究叶落归根么。

《（雍正）浙江通志》载：“明广东按察使罗观墓，《（万历）严州府志》：在牛山之麓，修撰曾彦为墓志铭。《桐庐县志》：观，字用宾，洪武二十二年（1389）贡太学，永乐初任广东按察使。”这里的“牛山”是有效信息。但也容易出错，因为桐庐有三座与牛有关的山：

1.牛山，在县西五里，一名金牛山，山麓有姚文敏墓，山前有小阜名萧王突。属在城乡。

2.金牛山，在县南十四里，相传昔人见山有牛，其色如金故名。山旁有洞深约四文左右，内有牛眠形，溪边石上又有牛蹄及耙齿痕迹。属金牛乡。乡也由此得名。

3.大山，在县东南十五里，形似眠牛，又名眠牛山。属孝仁乡。

很明显，牛山与金牛山不同，虽然两者都可以称金牛山，但隔着一条富春江，一在县西，属在城乡，一在县南，属金牛乡。《（民国）桐庐县志》卷一“方舆·陆程”有一句话：“桐君拱左，牛山居右，无非就县治而言。”据以上条件判断，罗观墓在县西牛山，而非县南金牛山。罗观是在城乡人。

县志又载：“进阶中顺大夫、肇庆府同知罗憓墓，在牛山之阳，右都御史俞谏撰墓志铭。佚。”《（乾隆）泉州府志》载：“罗憓，桐庐人，宏治三年（1490）以举人任泉州同知。”他父亲罗毓（字本颐，坊郭人，任星子县教谕，人才多所造就），妻子姚氏。罗观、罗憓都葬在牛山，我猜测罗憓是罗观家族后人，且与姚夔家族后人联姻。在古代，能读书是需要家底的。一个家族的兴旺，往往有几代人为官吃皇粮，比如桐庐的姚夔家族、徐曰纪家族。罗氏一族，也属旺族，桐庐县城旧时有世美坊，即为举人罗毓、罗憓、罗聪立。罗聪曾任凤阳县教谕。

小结一下：罗观，桐庐在城乡人，或称坊郭人，墓在县西牛山。

据《（民国）桐庐县志》提醒一点：“牌门山（今作排门山），在县西六里，内连牛山坞，外瞰大江，崎岖曲折垂十里，有上中下三坞……旧志不载牌门山，统列牛山下，兹因沿称已久，故分载之。”所以，在明代，牛山之称包括了今天的排门山，山有驿道，上通闽广，下接杭越。罗观一定走过这条道。

罗观是广东按察使还是湖广按察使？

这本来是没有怀疑的，所见史料都说罗观是广东按察使。这是大官了。直到清《（嘉庆）宁国府志》的出现，其卷三“职官表”载：“（洪武）三十一年（1398），戊寅，罗观，严州人，以惠爱称，升湖广按察使，祠祀。旧志“升广东”，据“题名”改正。”这说得有根有据啊。所谓题名，指古人为纪念科场登录﹑旅游行程等，在石碑或壁柱上题记姓名。这性质相当于我们在钓台看到了“一丝风”摩崖，靠谱的。于是继续找明《（嘉靖）宁国府志》，其卷八载：“本府洪武间……同知严观，严州人，戊寅年任，以廉能称。”除此，无其他有效消息。只是这回连罗观的姓都换了，这应该是修志人大意了，将严州的“严”误给了罗观。

又查了明嘉靖年间的《湖广图经志》，里面记载了湖广按察使名单，但没有罗观。再查《（万历）广东通志》，卷十记载了广东按察使名单，还是没有罗观，所载洪武二十九年之后就是永乐六年了。呃，真是越查越怀疑。可能罗观在宁国府同知与按察司按察使任上时间都太短，可能这些志书在修撰时资料就已不全。就像《桐庐县志》，有些记载是从其他志书上转载过来的。如果罗观是广东按察使，应在洪武二十九年之后，永乐六年之前。

关于罗观是广东按察使还是湖广按察使，为严谨起见，只能先存疑了，表述时还是按“广东按察使”。

罗观生卒年

没有足够资料，罗观生卒年不可考。或借助家谱、墓志铭，才能有更多直接的有效的证据，但这两者的可能性估计都不大了。依照现有的材料，可以明确几个时间点：

1.洪武二十二年（1389）贡太学。

2.洪武甲戌秋（1394）登钓台。

3.洪武三十一年（1398）任宁国府同知。

4.“永乐初，擢广东按察使，益厉直节，寻卒于官。”永乐元年是1403年。“寻”是不久的意思。很可能罗观卒年就是永乐元年。

5.“修撰曾彦为墓志铭。”曾彦，成化十四年（1478）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罗观卒于永乐初年，不可能活到成化年间。只有一种可能，罗观后人还是很牛的，重修罗观墓，请当朝状元撰墓志铭，大有面子。一如县志所载《方介翁墓志铭》，也是重修时请姚夔撰写的。

所以，只能大致判断，罗观生于元朝末年，卒于永乐初年。

吕公亮、罗观、金智三人的一点关系

把这三人联系在一起的是钓台的“一丝风”摩崖，他们都是桐庐人，曾一起在桐庐县学读书，志同道合有交情。以现有资料来判断，吕公亮是水滨乡的，罗观是在城乡的，金智金牛乡的。以摩崖中三人姓名的排序来看，或吕公亮年纪最长，罗观次之，金智最小，或三人中吕公亮取得功名最早，罗观次之，金智最晚。官职最高的，应该是罗观，官职按察使。

有人怀疑“一丝风”摩崖不是明朝所刻，理由是明朝没有简体罗字。其实，元代就出现简体“罗”了。石头上刻简体，少刻几笔么。

因资料有限，关于罗观情况大体如此，待以后有新资料再补之。

上一篇《桐江钓台“一丝风”》说罗观与金智是金牛同乡，有误，故作一篇《明朝按察使罗观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