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散语】侯月兰︱乡间芦苇
文/侯月兰
初秋闲来无事,我和老伴去了周村一日游,在乡间的田埂边,白色绒绒的芦苇花,正在阳光下随风摇曳着,老伴说:“你看!这白芦苇花还真漂亮!“我说是的,这河塘边的芦苇花,虽然没有月季那么娇柔、没有玫瑰那么多情、没有牡丹那么艳丽,也不能登堂入室,但它不畏世俗眼光,静立田头,独立于一湾清水边,展示着自己的美!”。
初识芦苇,是我们全家到了农村后的第一个春天。我看见我们庄子的河塘边,有很多半在水里,半在岸的芦苇。此时在城市长大的我,从未见过芦苇,也不认识芦苇,直到从村民表述中,才认识了芦苇。春天的芦苇,杆上长出青油油芦叶,瘦瘦的芦杆被绿叶裹住,就如一个身着绿色裙子的清秀、温婉的少女,从诗经里,款款走来。那种美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深秋我喜欢立在门前的河塘边,欣赏着芦苇清瘦、寂寥的身姿,在风中摇曳。欣赏着芦苇顶稍,丝丝缕缕,如一个披着白色婚纱美丽的新娘,正在举行着一场隆重的婚礼。随风摆动的芦苇花,又仿佛一个白发披肩的仙女,随风在空中飘摇,给贫瘠的乡村,带来了如画般的美。冬季闲时,穿着旧黑中装棉袄的中老年男子,腰间宽布带上,插着尺把长的旱烟袋,推着独轮小车,三三两两的来到河塘边,操起镰刀弓下腰,左手揽过芦苇,右手握镰刀,稀哩哗啦一阵砍,头顶白绒毛似的枯芦苇杆,瞬间躺倒一片,只剩下短短的芦苇茬,让人无不感到有些许悲凄。男人们把芦苇打成捆,用独轮车吱呀吱呀地,推回自家的院里,坐在石凳上用短手刀加工着芦苇。在那个年代,贫瘠而食不裹腹的乡村,冬季没有谁舍得买块棉布做鞋。过冬为了不冻脚,我发现村里无论大人、孩子,他们的棉鞋,大多是用芦苇花,编织成的笨重毛窝窝鞋。因此男人们加工芦苇时,都不忘先切掉了芦苇稍的芦花放一边,再把一根根芦苇劈成片。这些芦苇片,有的织成芦席铺床用、有的盖屋用,有的做蓠笆门,有的做厕所围挡用。总之不起眼的芦苇,在贫瘠的乡村,可算是不可缺少的宝。乡村的芦苇,虽然身形清瘦,渺小卑微,人们甚至忽略了它在二十四节气变化。但在我眼里,芦苇无声无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不畏世俗,常年静静立于河塘边,展示着自己清丽又脱俗的风韵,且还默默无闻的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回城后,我工作在长江边的码头上,江边有很多芦苇,每天上下班经过栈桥,我都喜欢观一眼,江岸边的芦苇。随着季节变化,春天我喜欢观芦苇,如少年似的青绿、夏天我喜欢观芦苇,枝叶茂密,如一个精力旺盛的中年人。秋天我喜欢观芦苇,不畏秋风扫落叶的失落。冬天我喜欢观芦苇,顶着一头丝丝缕缕的“白发”虑过岁月铅华,迎着飞雪,昂首挺胸,静立水边,给过往的船只带来一副,绝美的冬雪风景图。
岁月总是洗尽铅华,转眼间几十年过去,曾经乡间河塘边的芦苇,如今不知是否还是那样的娴静、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美…
我退休离开单位也已多年,我常会想起江边的芦苇,想起宋代诗人《钱易》“深溪高岸罩秋烟,飒飒江风向暮天,凝洁月华临静夜,一丛丛盖钓鱼船”的诗。想起我曾工作的码头长江边,那片片令人难已忘怀的芦苇,是否还是那样四季交替的茂密无华!
作者
:
侯
月
兰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