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主义是科学共同体的集体无意识——批注清华大学赵南元教授《“科学主义”是一顶用谎言编织的帽子》

清华大学赵南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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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元】关于“科学主义”的种种说法，大抵是谎言的集合。科学与神学、哲学的一个重要区别，就在于其非形而上学性，是脱意识形态的（哲学也有拒斥形而上学的流派，但难以彻底）。科学不谈主义，只解决问题。所谓“科学主义”，如果存在的话，也只是哲学史（而不是科学史）上的一个流派，是某些哲学家对科学的看法而已，与科学本身并无关系，与科学家也没有关系。如果有谁真的要反对“科学主义”的话，应该到哲学家中去寻找科学主义者，而不应把矛头对准科技界。

【批注】那种反对批判科学主义的言论本就是傲慢的科学主义独断性的体现。科学与神学是古希腊自然哲学的两个产物，神学从天堂上倒映在自然界就是科学。科学从未脱离意识形态，它本就是古希腊自然哲学原子主义和理性主义在近现代的意识形态。原子主义推动科学不断地对自然物进行内向的解构，而理性主义则推动科学在向微观以及宏观的抽象时空两个维度的系统建构，不断地促进科学知识的快速地增殖。科学知识本身的确不谈什么主义，因为它们都是逻辑关系的抽象表述，但是那些自我意识受到科学知识限制的科学家或者接受科学知识洗脑教育的人士对科学知识表现出来的傲慢的和独断的态度则是科学主义的体现，因为他们认为只有科学知识才是最确切的知识，只有采取科学的研究路径才是认识自然事物的正确方法，所有那些以自然万物为认识对象的并与科学知识格格不入的知识，比如中华文化中的阴阳五行理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它们要么被人们抛弃，要么接受科学加以重新阐释和改造，才能获得认识的正当性和存在的合法性。以科学为标准衡量一切的的态度，就是科学主义的体现。信仰科学主义的主体是科学家，科学主义就是科学共同体的集体无意识，因为他们不信任除科学以外的任何知识，所以没有任何可以促进他们批判性地反思科学的参照物，进而无法去觉知到自身对科学主义的信仰，导致那些科学主义者不承认有科学主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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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元】科学讲究实事求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只告诉我们能解决哪些问题，以及怎样解决它。而且科学还告诉我们什么是不可能的，例如能量守恒定律告诉我们发明永动机是不可能的。科学的“摆事实，讲道理”的原则，在科学领域之外当然也有应用的可能，在非科学领域应用各种科学方法有很多成功的先例，即使有暂时不成功的例子，继续朝这个方向努力仍然是值得的。

【批注】古希腊自然哲学中的爱利亚学派首先否定了自然现象的真实性，尤其是该学派的巴门尼德认为自然的变化都是虚假的，只有在人类的自我意识里形成的那些抽象的静止的不变的共相，也就是概念才是真实的永恒存在。爱利亚学派的存在论开创了西方理性主义文化，15世纪诞生的科学就是在人类的自我意识里去建构这种庞大的静止的抽象时空世界。科学本是西方理性主义的产物，科学的“事实”不是自然发生的事实，而是在抽象时空里建构出来的事件；科学的“求是”不是获取自然变化的规律，而是在抽象时空里逻辑建构出来的抽象实体之间的逻辑关系。科学只能认识被理性异化或者建构出来的抽象实体，自然事物是不在科学的认识范围之内的。所以科学只能解决那些在抽象时空场景——实验室里假设出来的问题，并提供逻辑建构的解决路径，比如通过设定相应的条件去开展解构性或者建构性的实验，也就是所谓的科学的“实事求是”，也就是所谓的科学验证。科学的“摆事实”就是在实验室里构建逻辑事件，科学的“讲道理”就是在陈述逻辑事实或者抽象实体之间的逻辑关系。科学认识的对象范围仅限于抽象时空里的抽象实体，科学解决的问题范围只限于抽象时空里的问题。理性化的科学看不到自然事实，更观察不到自然万物变化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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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元】科学本来是人的活动，是人文精神的最集中表现。科学就是最高层次的人文。在科学之外寻觅“人文精神”，结局必然是反科学。

【批注】科学的确是人的活动，但它是发源于古希腊的人类的理性活动，是在抽象的几何时空里展开的逻辑建构的活动，也是对自然秩序进行深度的内向解构与破坏的活动。由于科学的逻辑思维具有主客分离的异化特征，所以它只是在人类自我意识里建构虚幻的抽象世界，利用建构出来的逻辑关系满足人类的各种本能欲求，并不能提高人类人性的存在层次，比如爱因斯坦的个人道德就十分低劣。只有那种能够提高人类人性存在层次的活动，才是最高层次的人文，比如儒家、道家和佛家的修行，都属于此列。科学活动只是人类满足自己本能欲望的最低层次的活动，它是无关于人类人性存在层次提升的工具性活动，不是人文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