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家庭实景

当年的家庭实景

俗话说:“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家就不在”,现实生活正是这样。父母健在,儿孙回家,天伦之乐,热闹融洽;父母离世,家中空荡,子女分走,各顾各家。

以前,我每每回到宝鸡市军干所的家中,都会手提着精美的食品和礼物,高高兴兴地走进家门,喊声“爸、妈,我来了”。而今,再也没有这种感人的气氛了,再也看不到父母那慈祥和蔼的笑容了。呈现在眼前的只有那依旧摆列的桌椅,依旧陈列的家用电器,显得冰冷冰冷,唯有那挂在墙上的电子钟还在“嘀嗒嘀嗒”地走动,有点生气……。

目睹这沉寂的场面,父母的操劳、小弟的悲伤,像过电影似的一幕幕展现在我的脑海,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我在家中是老大,父母共养育我们兄弟六人。老四因病于十岁许离世,老五老六是双胞胎,而老六因在军队训练中残废,也在五十岁时病逝。

一九六九年二月,我不满十八岁,离家参军到兰州去了;一九七一年,老二也参军去了北京。当时家里就由老三承担了一些家务,那时候双胞胎弟弟才有一岁多。

我与老二老三属于同一年代(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人,我出生于一九五一年底,老二出生于一九五三年底,而老三则出生于一九五六年。应该说,我们三人在家相处的日子比较长一些,彼此也熟悉一些。但由于是孩童时期,有些事情已经记忆不清了。

在我脑海里印象较深的一件事是:我七、八岁时,不知何因,村子里一名大人打了我家老三,我气愤不过,拿了家里的菜刀去“报仇”,吓得那人逃跑出村。当时我将菜刀轮到了他家房门上,以示“淫威”,看他还敢不敢再欺负我们?!

现在想起这事,还真有点好笑,算作是年少气盛吧!

总之,我想我是老大,父亲不在家,我就得保护家庭的每个成员不受人欺。

我清楚的记得,母亲对我们的要求就是放学以后,要到地里给羊拔草、给厕所拉土积肥;再就是每年夏天收割麦子、碾场晒麦,秋季扳包谷、拔棉杆等等,所有农活我都干过;冬里放寒假后还要参加生产队里的平整土地劳动,每天也就记七、八分工(成人为十分工)。由于我比老二老三大一些,所以我干的可能就多一些。

我从小体弱,力气不大,做起农活确实比较吃力,有时候就显得力不从心。可母亲总是以为我偷懒耍奸,老是骂我“二流子祸,躺在树下让老鸦拉给你吃”,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多年难以忘怀。其实她就是冤枉了我,她总是以她的标准要求于我,因为她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是个“劳动狂人”,而我却的确做不到。

后来我将此事对父亲说过,父亲曾劝过母亲:“青蛙蹦门槛也要歇一会,何况娃干活呢?”至此之后,母亲才渐渐放松了对我们的苛刻要求。

我上初中是在远离家乡十几里以外的咸阳市第七中学,恰巧我舅家就在那里居住,所以我便没有在学校里上灶(吃饭),也不用背馍,就在舅家吃饭。那时候外婆还健在,一天三餐都是她给我们做,我从家里将钱和面粉送到舅舅家。

在七中读书不到三年,遇上了“文化大革命”,学校停课,学生串联,老师们被集中办学习班,一片混乱,我无奈参加了红卫兵,在咸阳市总部当了几个月的打字员,后又到北京接受领袖的接见。回咸阳后,就彻底回到了家里,成为一名返乡新农民。

老二老三还在上学,家里的活儿主要应该由我来干,弟兄们相处融洽,没有为什么红过脸,也没有为啥事争吵过,我还是尽量的谦让他们一些,因为我是老大嘛!

一九六九年初,我应征入伍了,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家,离开了一起长大的兄弟,离开我亲爱的妈妈。

此去三年之后,我探亲回家,老二已经参军走了,老四也已病逝,家里只有母亲和老三、老五和小弟老六。看着家里的情境,我还是有些伤感,幸好我的父亲已从汉中市调到宝鸡军分区,离家近些,便于照顾。后来,就办理了随军手续,老三、老五和小弟与母亲一行搬到了宝鸡市居住,退伍回家的老二结婚成家,居住于老家宅院。

当我从部队转业回到咸阳后,每年到宝鸡给父母拜年,我都会送点钱给他们。父亲坚持不要,我就悄悄交给母亲。从开始的几百元到以后的几千元,一直到母亲病故为止,从未间断过。我懂得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从未奢求从家里得到点什么。能给家里一点贡献,我才觉得欣慰和安心。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国家经济状况不景气。在农村,要靠工分分粮分钱,我母亲一人承担巨大压力。虽有父亲寄回的一点微薄工资,也解决不了家里的实际困难。所以,老二便参军到军队去了,家里就少了一个吃饭的。几年后,老二复员回家,结婚成家,在村子里担任了村长多年。

家中住房陈旧不堪,需要重建。父亲主要投资水泥、砖块,我在咸阳钢管厂找人购买了钢筋(做钢丝绳剩余的废旧品)雇车给送到村里。我记得,那天我一人在钢管厂废旧站挑选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挑出来一些可以使用的钢筋,再过称交钱、租车运送,还是蛮累人的。不管怎样,总算盖起了一套二层小楼房,直到现在还在使用中。

老五在宝鸡未考上大学,送到军队当兵。复员之后安置在宝鸡一家国营工厂上班。后因厂子破产而待业,无奈,他与其妻经营保健品、化妆品生意。看到他们的困境,我当时主动送给他们一万元资助。据说,他们还经营的不错。

一九八九年初,小弟参军到了铜川武警支队,训练中发生事故致残,本该由部队送于军人荣誉院养老,可母亲坚持要在家自己护理。期间,也曾经给小弟接过婚,因女方患有精神病离异。

二零一三年底,父亲因病去世。随后,母亲因腿疾不能行走,又身患多种疾病,还得照料小弟,辛辛苦苦,一干就是三十一年。

三十一年间,我们兄弟四人轮流“值班”照管(主要是老三、老五做的),竭力照料不能行走的母亲和小弟,吃喝拉撒睡,样样都得有人护理,生活质量的确不高。母亲整天“求主耶稣保佑”,成了一名忠实的基督信徒。

二零二零年八月,小弟走完了五十岁的路程;母亲于两个月之后也撒手人寰,驾鹤西游去了。

宝鸡的老家不存在了,而老三、老五各自安家,还在宝鸡居住,我和老二各自为家,居住地咸阳。一个老家划分出四个小家,倒也和谐安宁,可我和老二、老三却都进入了老年人行列。

人生就是这样,送走一代人,迎接新一代,谁也不能长生不老。重要的是珍惜今日,珍惜当下,平安生活,快乐生活。

在一个大家庭中,兄弟姐妹相处,就得有甘于吃亏的品德。因为,做人能吃亏是一种境界,是一种善行,也是一种睿智。佛家认为:“吃亏决不亏,惜福才有福”。人生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斤斤计较,反而会舍本逐末,往往失去也许更多。

真正聪明的人,不在乎表面上的吃亏,看重的是实质性的“福利”,所以能够吃亏的人,往往是一生平安,幸福坦然的。

我又在想:回忆是人的本能,对于往事的回忆,足以引发人的冷静思维,足以让人牢记当初,不会忘本,不会忘恩。

这并不是回忆不可肯放过我们,而是人的宿命不肯放过我们,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谁个没有一些念念不忘的回忆?

人啊!只有经历一些不开心的日子,熬过一些必须经历的苦难,时常回顾一下经历的往事,才能更加缅怀先辈的辛劳,才能更加珍惜当下的幸福。

2020年11月23日于渭滨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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