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川边风云》辑录(18)

1905.川边近现代史的一个节点

—巴塘“凤全事件”始末

巴塘“凤全事件”始末(18)

《番夷公禀》(下)

凤全这些不顾一切的蛮干,即把自已置於与喇嘛寺严重对立的地位,能不激出事来么?果不其然, 开荒屯垦,便成了导火线。在光绪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一日(1905年3月26日),双方便明火执仗地干了起来:当天,吴以忠率勇弹压阻止垦田者,经过丁林寺门外,喇嘛即开枪将官兵打伤,吴即指挥还击。所以《巴塘番夷公禀》说:“二月二十一日,吴统领(都司吴以忠)已带兵勇多人,手执枪炮,攻打丁林寺,将宝鼎庵馆僧围墙尽被枪炮打坏,打毙进士喇嘛十余名。”

二十五日(3月30日)外国教士被杀;到二十八日(4月2日),情况急遽恶化,载石洞垦埸被烧,紧接着“三曲宗”集三千之众,火烧洋人教堂,封锁街道,围攻凤全行辕和粮员住所;至二十九日黎明,都司吴以忠、委员秦宗藩及丁勇二十余人战死,行辕失守,凤全退居正土司官寨;四天之后,即三月一日(4月5日),凤全等血洒鹦哥嘴。这位数月前,还用长长的叶子烟杆敲着在他脚下长跪叩头的大营官(正土司)的脑壳,狂言“凤老子看你这个酥油顶子已快戴不久了”的“凤大人”,结果他的脑壳反比人家掉得更快。

血案发生后,“肇事祸首”们反倒打一耙,在《巴塘番夷公禀》中辩称:说那些被他们杀害的官员“所该应办上为国家公事,下为地方百姓,一毫全无。因此百姓看透,惟夷性犬羊,蠢愚生成,再四思维,无法可施,只知有清朝大皇帝,此乃实为国内之祸患,扰害百姓之贪官,故尔不揣有罪,一时错乱,已将汉官二员及洋人一并诛戮。此番原为国除害,实出无奈,求乞恩宥善办,无生兵衅。”看,说的多漂亮,他们是“为国除害”,杀的是“贪官”;再就是把责任推给“蠢愚”的老百姓;最后竟发出威胁,“如再有差派官兵勇丁进来,则众百姓发咒立盟,定将东至里塘,西至南墩十余站差事撤站,公文摺报一切阻挡,甘愿先将地方人民尽行诛灭,鸡犬寸草不留,誓愿尽除根株,亦无所憾也。”摆出一副鱼撕网破的架势。

 

凤全之死,照荣赫鹏的说法是:“多年以来,在巴塘一带之藏人间,纷扰极多。据中国方面报告,1905年2月,曾有中国官吏在巴塘附近突遇暴客,劫掠一空。驻藏帮办大臣凤全派藏兵百名捕获盗首。於是附近藏民蜂起,倡乱于巴塘之附近,反对凤全在巴塘设立永久衙门。时水上交通梗断,到四月二日,巴塘土番串同凤全部下之藏兵内外夹击,遂攻下巴塘,毁焚当地天主教堂,杀害莫梭得骚里诸欧人,又在里塘杀害四欧人。中国统兵官遇害於帮办衙门,凤全由后门逃出。藏军追杀之,部下七十三人皆死难,惟三人幸免。”“三月十 二日,成都英领高凡来函云,据巴塘中国官吏所谈,藏东各土司并不欲背叛中国,凤全致死之由,实因手断太残酷而不洽舆情耳。”姑且不说他所讲的一些事实的出入,与上文对照便可看出。就他所指出的那些原因来看,实多系表象,并非本质。

“巴塘事件”其实质,是凤全与背后站有英国殖民者的、政教合一的农奴主们的一次以失败而告终的交手,更是“大皇帝”与“土皇帝”的又一次较量。朝廷的腐败懦弱,“凤大人”的不识边情,急邀边功,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这才使他成了被人家打烂了脑袋的“驻藏帮办大臣”。尽管如此,有志於“经边”以“固藩篱”的有识之士们,还是要较量下去的。在众列强拚命瓜分我中华之际,舍此西陲能保么?正是:

 

急邀边功竟无功,

                     梦断鹏城抱恨终。

                 藩篱自有来者固,

 冰峰巍巍傲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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