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印象之五佛陀的微笑
开凿云冈石窟的这个叫鲜卑的民族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绝大部分血脉融入了北方的汉民族中,如果说这个草原民族还能找到唯一纯正的血脉,那这个民族的后裔叫锡伯。
在北魏之前东晋之后的130年,史学家称为“五胡乱中原”,我对那段历史的记录一直持怀疑态度,如果中原的汉民族被大量的杀戮极有可能。但被当作“军粮”大量的吃掉可能性不大。这段时期中原的“汉人”差点被草原民族灭族,而也正是这个时期,草原民族开始汉化,承认“汉化”不只表现在文化,更多的是民族的交融,而“汉化”不是“胡化”,只能说明一点,汉人远远多于胡人,历史的长河让乱华“匈奴、鲜卑、羯、羌、氐”消失了,而汉民成为了中华第一大民族。这也正应了孔子在《春秋》中的一句话,“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
到北魏时期,内乱停止,战乱也停止。南朝与北朝的对峙关系逐渐缓和,文化交流增多。南迁的中原汉民与百越的原居民形成客家人。
近百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加之中原的物产丰富和四季分明的气候,消磨了这个草原民族的剽悍和斗志。
是非与伦理观念的偏离,爱、恨、情、仇、生、老、病、死的困惑,加之大量印度僧人带着佛经转道西域进入中原,一个让人心态平和,一个让人对生命的轮回产生敬畏的万能的佛走进了中原……
在一个巨大的石窟前,一尊穿着千佛袈裟的立佛引起我的注意,我问昌智师,佛怎么还会穿刻有佛自己图案的袈裟呀!昌智师说:佛要告诉信众,求人不如求已呀!
我并不认为石窟是佛教圣地,当静心凝气的站在洞窟中,你不会感觉这是一个宗教场所,反而会认为这是人类伟大的作品,在佛神秘的微笑中,你所面对的是一段历史,面对的是一个曾经十分活跃的民族,面对的是一种文化的传承。这种文化的动力在云冈之后,迁都洛阳的鲜卑人,又开凿了龙门石窟和莫高窟。
云冈的佛都面带微笑,与内陆佛的庄重有所不同。虽然岁月的侵蚀,让原有的色彩暗淡,但并不能掩盖这里曾经的辉煌和灿烂。佛教之所以会在北魏快速传播,我想可能是佛教祈求和平、反对血腥的教义,迎合了饱受战乱和内乱的鲜卑人,众心思定,众心思安的强烈愿望,人性与神性有机的结合了,西域高鼻深目的佛变成了中国温温而雅且柔美的面孔,菩萨也被有恋母情结的中国人由男性变成了女性。
沿着近千米的古道前行,一棵奇怪的树呈现在眼前,新年说:这是新疆的沙枣树,你见过这种树吗?我说我真没见过这么粗大的沙枣树,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树中树,之所以说是树中树而不是树杈,因为在主干上伸出的向臂膀一样的支干上,又向上长了很多小树,一米多高,很神奇的向队列一样整齐的排列着,我肯定,绝对不是树枝,这可能是树上的种子落在支干的缝隙中,遇雨水重新发芽,把支干当土壤新发的幼苗。新年惊讶的说:我以为新疆的这种树就长成这样呢,我说怎么可能,这明显不是从树躯干中长出来的分支,而是重新形成的孕育的生命呀,新疆多风沙,又少雨,很难形成这种奇观的!
人的思维很多时面对一种奇观,在叹为观止后,会产生丰富的联想。
千百年前,谁把来自西域的沙枣树带到了那里,并在那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千年的风雨之后在它的支脉上,重新孕育出新的生命,如果对照中国历史上民族的融合,中华民族也向这棵奇异的树一样,虽然不是同根生,但在同一块土地上相互吸取营养,同共抵御风雨,相互扶助,相互支撑。形成庞大的体系,而生命的源是唯一的。
南北朝期间民族的大融合,不同文明的交汇,民族性格优劣的互补,为隋唐的盛世,奠定了一条繁荣之路。
我们应该记住这个帝王的名字,魏孝文帝拓跋宏,公元471年,在祖母冯太后的支持下,魏孝文帝拓跋宏开始全面的“汉化”改革,史称“太和新制”,118个鲜卑复姓改成单音汉姓,从此复杂的拓跋鲜卑祖姓在历史上消失,元、穆、陆、刘、贺、楼、于、嵇、尉成为了北魏新的八大家族的姓氏。之后的设律法,说汉话,穿汉服,分土地,提倡通婚的改革,使这个民族逐步融合到汉民族中。
公元493年,借南征为名,孝文帝带领20万大军从平城,现在的大同向洛阳开进,并定都洛阳。
对开凿佛窟,意犹为尽的年青的皇帝,又下令在洛阳龙门山上开凿了第二个石窟,龙门石窟。就这样,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在1500年前隐没在了从大同到洛阳的历史古道上。
在中国历史的每一次转折点,总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或者胸大的女人出现。北魏期间的冯太后则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云冈石窟的开凿,我认为与她信佛有直接的原因,虽然在一个男权社会的历史中没有提及。
下令开凿云冈石窟的是北魏文成帝,而冯太后就是文成帝的皇后,文成帝26岁就驾崩了,冯太后扶持小皇帝,镇压叛乱,稳定朝政,起用汉人大臣,推行汉化,摒弃民族糟粕,自然也以皇家的实力继续支持了石窟开凿。她是魏孝文帝的祖母,魏孝文帝“汉化”改革的强大后盾和支持者。
如果漫步石窟,并用心去观察,一定会发现冯太后的塑像。云冈的第六窟就是孝文帝为冯太后祈福而开凿的,也是云冈最精美的佛窟。里面的坐佛,深邃而柔情的目光,华丽而尊贵的皇家服饰,不用怀疑,那就是冯太后的显身像。
云冈石窟,其实就是刻在石头上的北魏王朝,石窟素以开凿时间早,雕刻内容丰富,保存状况良好而闻名于世,现存大小洞窟254座,各类石雕佛及人物造型51000尊,最大的佛像高达17米,最小的仅有2厘米。其丰富的雕刻内容、精湛的雕刻技艺,堪称中国古代佛教雕刻艺术的博物馆。
由于我们所知道的历史,一直以汉人统治的王朝为正史,教课书上很少涉及众多的少数民族王朝,历史上的慕容鲜卑、乞伏鲜卑、拓跋鲜卑、秃发鲜卑、宇文鲜卑在中国的土地上先后建立过前燕、后燕、西燕、南燕、西秦、吐谷浑、南凉,北魏、北周等众多的国家,包括后来建立大辽的契丹人,其实就是宇文鲜卑的后裔。
在众多的鲜卑部族向蒙古草原和黄河流域迁徙的过程中,总有一些难舍家园或者固执或者没来得及跟上迁徙大军的人留了下来,锡伯族的先人就是其中的一部,他们留在了嫩江、松花江一带,以狩猎和捕鱼为生,在史册中沉寂了十几个世纪后才又重新回到正史。
清乾隆二十九年,清王朝征调锡伯营,到新疆的伊犁河南岸驻防。当年清政府承诺在驻防60年后返回故地。1020名锡伯官兵连同家属4000多人,从辽阳、开原、义州会聚到沈阳,拿起自己的武器,带上自己的行装,告别自己的亲人,骑上自己的战马,历时十五个月,踏上了从东北到西北民族的大迁徙征程。并比原计划提前一年到达伊犁河谷,350年过去了,回迁的梦也不再拾起,而锡伯人成了新疆近代屯垦戍边的先驱。
350年时间,在夹缝中生存的新疆锡伯人,形成了多学者、多语言的一个新疆独特民族。但他们没有忘了祖先西迁那一天的日子,四月十八日,也没有忘了在宗庙太平寺前,“为国家的安宁,戍守边防”的誓言,随着第一代戍边人的逝去,回归被淡化,土生土长的新疆锡伯人已喜欢上这片热土,但他们没有忘记先人西迁的日子,并把这个日子叫做“西迁节”。
夕阳下,这千年石窟在金色的晚霞照射下,每尊佛都露出迷人又神秘的微笑,让人流连,有些景如同设计师经过精密的计算一样,恰到好处的在某一个时刻准时的出现,千年如一日。
佛陀的微笑,让人心中瞬间平静,也让人神往那个无灾无难无忧无虑的清净世界……
昌智师说:这就是佛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