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著名的批注
提起“批注界”的集大成者,黄丕烈的老乡金圣叹不能错过。当然,还有评《西游记》的李卓吾、评《三国演义》的李渔和毛宗岗。
“奇人”金圣叹曾立下宏愿,要评点“六才子书”《庄子》、《离骚》、《史记》、《杜诗》,以及《水浒传》和《西厢记》。然而,虽然一生阅览无数,“囫囵吞枣”的书籍根本来不及消化,最终在他罹难前只完成了后两种的评阅。在他之前,人们读《水浒传》只是将其当作史籍和散文来读,而金圣叹则将其划入小说范畴。
“鲁达粗鲁是性急,史进粗鲁是少年任气,李逵粗鲁是蛮,武松粗鲁是豪杰不受羁勒,阮小七粗鲁是悲愤无说处,焦挺粗鲁是气质不好。”这些看法很独特,眼光很独到,你不得不服。
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他评价宋江是“一流人”,鲁达、李逵、林冲、吴用皆是“上上人物”。说林冲,“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这般人在世上,定做得事业来,然琢削元气也不少”;说吴用,“他奸猾便与宋江一般,只是比宋江,却心地端正”。而卢俊义、柴进也只是上中人物,“卢俊义传,也算极力将英雄员外写出来了,然终不免带些呆气。譬如画骆驼,虽是庞然大物,却到底看来觉道不俊。柴进无他长,只有好客一节。”中下人物戴宗,“除却神行,一件不足取。”
在《读第六才子书法》中,金圣叹反复反驳将《西厢记》评为“淫书”的看法,说《西厢记》,“断断不是淫书,断断是妙文。”他更将《西厢记》比作一面镜子,“文者见之谓之文淫者见之谓之淫耳。”《西厢记》是无可复制的奇书,“今后任凭是绝代才子,切不可云此本《西厢记》我亦做得出也。”
同样是明末清初在杭州生活多年的李渔,在创作戏曲和小说之余,还点评了多部小说,同样成为佳品。《李笠翁批注三国志》中,在吕布刺杀义父丁原的桥段里,李肃秘密游说吕布那段,李渔这样评点道:“此段真花团锦簇,凡劝人背叛,劝人弑逆,是最难启齿的事,今偏不说出,偏要教他自说出来,绝妙好计。”
而到了袁绍官渡兵败,刘备兄弟被打散,关羽四面楚歌,想要自刎时,张辽上前劝说。“先言公死而玄德不能独存,次言公死而二夫人死无依赖,三言匡扶社稷之重,岂屑为匹夫之勇。而关公所重在义,句句皆以不义罪之。”
字字句句,皆落在点子上,笔下可谓妙语生花。怪不得,许多人都感叹,读他们的经典批注,有时比读原著更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