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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邓晓燕，女，重庆一中语文教师。诗作发表于巜诗刊》巜人民文学》巜北京文学》巜诗林》巜诗潮》巜星星诗刊》《诗歌月刊》等。出版诗集巜格子里的光芒》、巜白火焰》。鲁迅文学院十八届高研班学员。作品编入多种国家级选本。
我感觉一江的水波
都是流云，都是幻觉，都是虚空
只有一只鸟在湖面上飞来飞去
在寻找它的故人
---邓晓燕
邓 晓 燕 专 辑
⌾对 立
十月，花园的地上那么多
湿漉漉的凋零。仿佛花们在抛弃
旧日的理想，在清空自己
花开一次是与外界的争战
它胜了。花谢是它的妥协
你看大海里的岛屿、火山、石头
沉船，都是大海爆发后的遗物
难道激情与美
终将还原为自己的对立
⌾ 苹果的走形
当她从我这里离去
仿佛一个期待已久的果实落地
有香喷喷的汁液
有丁点儿触地的伤痛
也有可能重返枝头的奢望
甚至看见她渐渐消失的背影
我觉得这苹果开始走形
她一会儿停下
仿佛在等待又一个亮点
她滚圆滚圆的脸
在自己喜悦的深渊里
开始悄悄呼唤更深的理解
⌾你的手伸给了我
那握过诗句感叹的手
那指点春的词语深情的手
拉着我跑向油菜花地
琴弦悠扬，越拉越急的手
我不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我是你一抬头就看见的旧天气
南风继续吹，菊花依旧卦念
黄昏准时来临
你在水边写字。我在云朵里追随
每一次路上我都要你甜蜜的风
要你的指尖
你的笑
抱在怀里
它们是我傍晚的朋友和忧愁
关键的时刻，它们会叫醒阳光
从我双肩降落
我低头就看见它们在胸前的姿势
唱出的京剧——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喜欢这右手的鹅毛扇。还有坚定的兰花指
应该说我经过了你的空城
琴弦的激越
⌾花是让人怀想的
下车时，看见你把头伸出窗外
知道你还在抱怨那朵花的真实
太娇艳了。花是让人怀想的
不是让眼睛享受的
你的心太大又太小了
让它开又什么不好呢
三月就是淫荡的日子
你看花汁咬着蝴蝶
你看蜜蜂执念花心
你看三月的唇醉满玫瑰
哦，你要下车，你要去阻止谁
你的眼里有忌恨
可茉莉还在你手里
你想怎么样？你去远方的计划
我刚才才知。你的冷漠刚好
与花的热烈抗衡
最终我下车了。我朝开花的方向走去
你还站在那里，如一朵云
被自身的雨淋得粉碎
⌾海 浪
以至于随着
漩涡在这儿散了架
所有的浪花在白费力
深海的悬崖
推搡着浪花的软骨头
可一浪生长一浪
一浪又捣塌一浪
毎一朵都展开了它们的争夺
每一朵都由白转黒
一双手在海中央喊
那挥动那深渊或蓝色的火焰
那么多围栏中的鲜鱼或
自成美的珊瑚
浪花固执地推远了这些
从它的深陷里一跃而起
它用想象着的秩序养活着自己
大海仍旧粗犷
仍旧在里面加注新生的力
⌾事 实
什么东西绊住了我
一条鱼被搁置在岸上
清澈的水中的呼吸呢
你气喘吁吁。到底企盼什么
口里念叨什么
难道每一次呼唤都体现在
每一粒快消失的水珠里
窗外一片灰色。冬天的牙齿很硬
两岸的树供奉铁、残枝
我知道阳台上的波斯菊为何
在怒放的花蕊里又长出
神奇的三个小花蕾
浪真的来了。可你还在那山坡上
你的脚紧紧靠着岩石
岩石有湿润的喉咙
它一边压住毒蛇一边为你承受风雨
你的腰弯曲。脸上有一道急迫的
信号。伸出的手正好有浪接着
“不通过我的绝望，别想接近我”
谁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
我知道离岸近了。只有一口气了
可我还在返回的路上。我感觉到
四周有毁灭的热力和寒冷
这的确是个讨厌的事实
把自己的欢乐和痛苦搅在一起
把自己的无知和罪孽搅在一起
⌾从一张白纸开始
有必要从一张白纸开始吗？
那前世的记忆和裂缝呢？
想像着自己存在于一种无限之中
想像着自己与无限之冲突
一根草、一片叶、一叶扁舟
什么被抹去？
有必要从一张白纸开始吗？
那么天空无限地大
水中可以跃马，山峦堆满雪
你在白纸之上？还是你去年的姿态
被删
有必要从一张白纸开始吗？
它开的空旷和荒漠的花
游荡的四肢。它假扮的角色
耳朵在说话
鼻子去吃夜宵，手去抚摸虚无
不仅仅说出无边的生活
算了，从一张白纸出发吧
我摸到起笔、标点、泪滴
那朵特殊的大海上的白梅
⌾电 线
先是给工人剪断或揉乱
然后又在第二年春被迫理顺
我却迫不及待地从中抽出
作为自己触电的理由
牵动它，怎能不死亡
我倒底想干什么？一双手
被自己憎恶过了。逃离有用吗
那朵火花还在自已手上
越藏越深，越深越疼
我试着躲避，可是我却攥着
一截黄昏在我骨子里
一截墙竖在我骨子里
做出的姿势是推倒它
结果是靠紧
说实话，谁能撬动它
天空中的布局密密麻麻
谁能不看见它的光芒
它五湖四海的定力
照亮我哪个时代的伤痕？
⌾我不敢看嘉陵江
这几天我不敢去看嘉陵江
水太清澈，把庙宇的屋檐，屋檐上的
飞鸟甚至风吹乱了的树的惊惶
和盘托出。其实这几天我都在
脆薄的江面上走。梦里，高一脚
低一脚，难道它是庙宇里的箴言？
你看，它拉着我的手向前跑
于是那浪似乎从天外飞来
我都不知兴奋的
满身的浪是为我飞奔鼓掌还是
要了我的命。在巨大的波谷里
我不得呼吸
一条江背负了多少情感或风雨
它看我的眼神有时如一根针
有时又如撩人的烟尘
你看那块石头守在江边千年
又怎样呢？越来越瘦，越来越老
站起来就完蛋了。化了，没了
这几天我守护它，跟随它
偶尔用手触碰那玄乎的波纹
我立即收回。我感觉一江的水波
都是流云，都是幻觉，都是虚空
只有一只鸟在湖面上飞来飞去
在寻找它的故人
⌾在食堂和一个陌生人对坐
一脸正经。吃饭时一直把头低着
左手有些颤抖
我一口一口吃着红烧鱼
一根一根缓慢地把刺取出
鱼的香味飘到窗外去了
冰凉的刺一根根躺在渣盘里
那么安静，仿佛各怀心事
紧张中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鬓角有几丝白发，如一截沉默的木头
木头从哪里来？乡村、城镇？
收回视线。窗边几只鸟飞过
其实我也不想说什么
只觉得空气中散发出一种
奇怪的味道，仿佛烧焦了的鱼
又仿佛不是。几块红烧肉红着脸
难道它们也紧张于交谈
或互不相认各自的命运
⌾有 人
有人在凌晨的江边
寻找一只手镯
有人在黄昏的房间里
点起一把火
“请还我旧有生活，
旧有的躯壳！”
看见有人从风的
骨头缝里穿过
有人在秋日午后做完
一场石头之梦
“我只是物质的无用的外形”
有人在祖宗的坆头上休息
我只是自己的一只鸟
累了向我的石头奔来
变成石头
⌾一条河从远方归来
我曾经等待一条河流过
我的脚裸
倒影和子夜的渴望
倒影会说话、也欢喜被鱼吃
只是今日的渴望去向不明
一条河从远方归来
一定有它的急迫处或理由
我看见它时，扭伤了脖子
眼神混沌、沉默不语
据说它在雪山口被截
被自己的倾心所吸
一条河流为什么在一月里消失
三月里起程
为什么满怀期待又沉重的愧疚
我在大地干涸时与它相遇
与它交换信物
它给我流动、闪亮、诀绝
给我鳞片、鱼翅、沉船和石头
为什么沉浸在它的诺言或怀抱
它要推开我。浪大了会让我哽噎
漩涡够多，渔火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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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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