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内·夏尔:挫败我们全身力量的风中的障碍,到底是什么?
“在城市的大街上,曾经有过我的爱。在破碎的时间里,它将去哪里?这并不重要。它不再是我的爱,每个人都可以谈论它。它不再忆及。谁,真正地爱着爱,远远地,照亮着爱,使它不会跌落?”
勒内·夏尔的诗
[法国]勒内·夏尔
树才 译
原初的瞬间
在我们面前,我们曾见到大水涌过。它来自母腹,一下子,就淹没了山峦。这不是向自身命运奔突的一道激流,而是一匹无法表达的野兽,我们是这匹野兽的语言和存在。它把我们张在它想象的雄劲的爱之弓上,怎样的介入才能抑制我们?日常的琐屑已经逃离,渴求的血液返回激情,被开放所接纳,被磨光为不可见。我们是一场从未结束的胜利。
深渊上的足迹
在沃克吕兹虚幻的伤口里,我看着你们遭受痛苦。那里,尽管压得低低,你们是一潭绿水,甚至一条道路。在它的混乱中,你们穿越死亡。一个连续的秘密的山谷状花朵。
悬挂着的情欲
夜盖住了它的一半路程。天空的星团此刻在我的目光中保持完整。我看见了你,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受震撼的星体里的神圣女性。我要撕碎你永恒的裙子,赤裸地把你带回到我的地面。大地移动着的腐殖土到处都是。
我们飞翔,你的侍女们说,在残酷的空间里——和着我红色喇叭的歌。
20世纪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胡安·米罗根据夏尔《没有主人的锤子》创作的绘画
慰藉
在城市的大街上,曾经有过我的爱。在破碎的时间里它将去哪里?这并不重要,它不再是我的爱。每个人都可以谈论它,它不再忆及。谁,真正地爱着爱?
它在目光的心愿里寻找它自己,它所穿越的空间,是我的忠贞。它描绘着希望,并轻轻将它回绝。它是决定性的,除非它不参与。
我生活在它的深处,像一艘幸福的沉船。没有人知道,我的孤独,是它的宝藏。在它飞升着掠过的正午线上,我的自由挖掘它。
在城市的大街上,曾经有过我的爱。在破碎的时间里,它将去哪里?这并不重要。它不再是我的爱,每个人都可以谈论它。它不再忆及。谁,真正地爱着爱,远远地,照亮着爱,使它不会跌落?
缓慢的未来
要把握幸福,要从石头床上淡红色地醒来,必须越过许多教条和冰块。
他们和我之间,很久以前,像是一道野地里的篱笆,我们可以自由地采集山楂花并送给对方。没有比手和臂之间更遥远的距离了。他们曾爱我,我也曾爱他们。挫败我们全身力量的风中的障碍,到底是什么?一只夜莺提示我,接着是一具腐尸。
死亡在生命中,不可调和,这是残忍的;死亡同死亡,却可以接近。这没什么,一只怯懦的肚皮贴地爬行,不会颤抖。
我掀翻了最后一道墙,那堵围困雪的漂泊的墙,而且我看见——呵我最初的亲人——日历上的夏天。
我们在尘世的面目,不过是一场持久的追逐的三分之二,一个点,上游。
20世纪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胡安·米罗根据夏尔《没有主人的锤子》创作的绘画
独角兽的环
它感到局促和孤独,在寒冷的小城,它的住所。
有人问它:“你最后找到她了吗?你最终幸福吗?”它不屑于回答,撕碎了一张铁线莲的叶子。
可怕的简朴
我的床是干涸沙滩上的激流。没有一株蕨类植物在那里生长。你将温柔的爱失落在哪里?
我外出了很久。我回来是为了再次出走。
稍远,干涸的泉眼处有三块石头,有一块上面刻了一个写给过客的词:“朋友”。
我刚制造了一个睡眠,我在夏天的王国里啜饮它的青葱翠绿。
保罗·策兰
勒内·夏尔
勒内·夏尔(Rene Char, 1907-1988),法国诗人。1928年出版诗集《飘过心房的钟声》。其后的《武器库》(1929)受到艾吕雅、勃勒东称赞。他到巴黎,和勃勒东、艾吕雅合写《放慢工作》(1930),并合编《超现实主义革命》第十二期,成为超现实主义集团中活跃的人物。1934年出版诗集《无主人的锤》,表明他与超现实主义分道扬镳。二战后出版1938-1945年的诗歌结集《伊普诺斯的书页》,标志着大战胜利在他思想中闪过的一线光明。战后隐居家乡时写的诗,对社会上种种不合理的现象予以鞭笞和嘲讽,虽有田园诗风格,却仍包含深刻的含义和政治色彩,富有哲理性。诗集还有《早期的人们》(1950)、《愤怒和神秘》(1948)、《寻找基地和山峰》(1955)、《共同出场》(1965)等。
本期编辑:张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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