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决策中心战概念研究

来源：战术导弹技术

作者：李磊，韩洪伟，蒋琪

摘要：美国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提出的决策中心战，将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技术完成作战力量的分布式灵活部署和多样化战术，形成复杂战场态势，击垮敌方的认知判断。针对美国发展决策中心战的动因、核心内容等问题，总结了决策中心战概念提出的背景，分析决策中心战的核心思想，包括核心制胜机理、具体表现形式，初步验证的结果；最后得出：决策中心战是大国竞争环境下应对强敌自然产生的结果，将有力推进美军智能化转型，需加强构建与智能技术相关的作战概念探索，并积极引入对抗手段及作战效果对新作战概念衡量。

关键词：决策中心战；马赛克战；认知判断；杀伤链的数量；决策辅助；战术多样化

1  引言

美国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CSBA）分别在2019年12月和2020年2月发布两份研究报告《重夺制海权：美国海军水面舰队向决策中心战转型》（以下称《报告1》）和《马赛克战：利用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实施决策中心战》（以下称《报告2》），旨在构建决策中心战理念，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技术完成作战力量的分布式灵活部署和多样化战术，形成复杂的战场态势，以击垮敌方的认知判断，变革整个现场形态，形成颠覆性威慑，重获大国竞争的绝对优势。针对美决策中心战发展动因和核心内容等问题，首先分析决策中心战提出背景，其次研究决策中心战核心思想，包括制胜机理、具体实现形式、初步的验证结果等，最后得出认识和建议。

2 概念提出背景

美国日益陷入与中俄的长期竞争中，在技术上、作战上日益丧失优势。随着全球技术的扩散，美军自冷战以来拥有的军事能力，如隐身飞机、精确制导武器、远程通信网络等，已被中俄等国所掌握并形成了自己的作战思想。此外，《报告1》认为中俄等国已发展了先进传感器、无人机、低噪声潜艇等武器系统，并在发展新的作战样式和能力，可更有效地遂行防空反导、反潜、对海/对陆打击等任务。

美国运用当前的作战理论和军事能力，很难赢得未来战争。具体来说，美军当前主要采用大型编队的力量编成方案，如陆军战斗旅（BCT）、海军航母战斗群（CSG）等，主要依赖现有的高端平台及其指控结构，存在灵活性差、易被探测、易被打击、数量不足等问题，且财政上难以维持。

虽然美军发展了一系列新作战概念，如海上分布式作战、多域作战、远征前沿基地作战等概念，但由于财政的投量投放还是以多功能大平台为主，平台的数量规模、兵力结构和信息能力等难以支撑新概念下分布式部署和战术的多样化，且现有的指控结构决策速度慢，一旦通信中断，将大幅降低指挥官动态管理分布式作战单元的机动能力。

此外，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的快速发展，急需新作战概念的牵引，将其优势充分应用到战场上。

3 概念的核心思想

在此形式下，CSBA提出决策中心战，将利用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技术，有效创新部队作战模式，变革军事武装力量组成，有效解决当前机动作战能力不足问题。

3.1　决策中心战核心制胜机理使敌方陷入多重决策困境

决策中心战目的是使己方更快更有效地做出决策，同时降低对手决策的质量和速度。《报告2》认为，根据博伊德的OODA环理论（观察-判断-决策-行动），决策中心战聚焦于破击对手的“判断”阶段，使得对手即便掌握己方的态势信息，也难以判别作战意图，进而难以确定打击重心和防御方向。

决策中心战不同于网络中心战。网络中心战是战场指挥官依靠高度透明的战场态势实施高控制力；而决策中心战允许军事冲突中固有的战争迷雾和摩擦等因素存在，通过智能辅助决策使战场指挥官更快、更有效作出决策。其目标不是去消耗敌人使之丧失战斗力，而是增加对手战场态势判断难度，使对手降低决策质量和速度。虽然《报告2》过多的强调了网络中心战的不足，但网络中心战发展的理论和技术为决策中心战打下了基础，如网络中心战下发展的作战云、忠诚僚机等作战能力，可有力支撑决策中心战。

决策中心战的指控方式为以情境为中心的指挥、控制与通信（C3）。基于可用通信网络构建指挥控制架构，迅速分析战场态势，制定行动计划并组织实施。在这种指控方式中，初级指挥官即使与高级指挥官失去通信也能自主完成作战任务。这种指挥方式是“决策优势”的集中和最高体现。

图1　以情境为中心的指控流程示意图

3.2　马赛克战是决策中心战理念的具体实现形式

决策中心战的实现需要解决两方面的问题，一是如何通过作战力量的分布式部署，给敌方造成难以判断的战场态势；二是如何基于可通信的作战力量，使指挥官快速决策，指挥分布式作战力量。以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为天然组成的马赛克战，可有效解决这些问题。

马赛克战是DARPA于2017年首次提出的作战概念，其核心理念是将各种作战功能要素打散，利用先进的网络将其构建成一张物理和功能高度分散、灵活机动、动态协同组合的“杀伤网”，进而取得体系作战优势。

马赛克战将基于智能辅助决策工具，将大量分散的自主/半自主系统和有人/无人混合编组，快速的组合和重组，形成复杂的战场态势，让对手难以决策，摧毁对手的认知域，正好映射了决策中心战的核心机理。

3.3　决策中心战的验证初见成效

围绕决策中心战的核心机理——制造复杂性，CSBA进行了评估分析和初步的推演验证。复杂性的衡量都是通过特定部队或舰队所能形成的不同杀伤链数量来衡量。

《报告1》结合更多的进攻能力，更多可能的杀伤链将提高美军水面作战力量的快速决策与行动能力。复杂性及更强大的防御能力还将降低敌方迅速识别并打击美军要害目标的能力。与海军最新提出的长期造舰计划所描述的海军力量架构相比，《报告1》建议的力量架构将在多项指标上提高水面舰艇部队的任务遂行能力，能够产生更多独立的杀伤链，从而增加对手决策的复杂性。《报告1》提出的水面舰艇部队方案可生成超过1200条杀伤链，当前仅能生成不到200条；可在2min内与超过500个目标交战，当前仅接近400个。采用决策中心战概念进行水面舰艇部队力量调整后，效果链增加6.9倍，水面行动大队防御能力提高1.6倍，打击能力提高1.4倍。

图2　美国海军现有效果链与CSBA提议后效果链对比

《报告2》通过推演手段，在三个场景中验证了马赛克战五个方面的内容，即智能辅助决策系统自动生成作战行动方案的可信度、提高复杂性以使敌方无法应对、同步开展更多的作战行动、更快的交战节奏、更好地贯彻指挥官意图。其中最核心的是验证马赛克战的分布式作战方式可以增加战场态势的复杂性，使对手难以判断，降低对手的决策速度和效能。推演结果显示，马赛克作战的复杂性远高于传统作战方式，但推演中没有确定马赛克作战方式所取得的更高的复杂性，是否削弱了敌方的决策。这对整个《报告2》结论的可信性有较大的影响。CSBA认为后续的推演中可将红方的动态对抗性进一步加强，应该可以给出更有力的验证。

4 认识与建议

4.1　决策中心战是大国竞争环境下应对强敌自然产生的结果

冷战期间，为对抗强敌，美国将精打武器与精打相关的作战概念结合发展，在大国竞争中获得了绝对优势。冷战后到2010年前后，美国失去强敌的竞争，国防战略转向反恐，处于为所欲为的阶段，发展了网络中心战，网络中心战偏重技术实现，强调透明的战场和互联互通。2015年前后，美国认为中俄的发展已经威胁到了其绝对优势地位，先后提出了以分布式作战、分布式杀伤、多域战等新作战概念。但这些新作战概念，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此时，CSBA提出发展决策中心战理念，将推动美军各层级在兵力转型方面达成共识，利用新的理念与人工智能技术结合，产生新的颠覆性优势。

4.2　决策中心战将推动美军智能化转型，产生颠覆性威慑，需高度警惕

围绕决策中心战理念，美军将基于迅速发展的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技术，构建分布式可组合兵力，引入智能化辅助决策系统，推动智能化的转型。决策中心战理念一旦形成作战能力，分布式可组合兵力形成复杂的战场态势。一方面，这样的体系将使对手难以评估美军的效能和意图，难以实施有效方式应对；另一方面，整个体系变成了极具弹性的协同作战效果网，存在无数条杀伤链。对于对手而言，不再存在致命的弱点可供打击。即使被打掉一部分也可通过快速组合，弥补被打掉的战斗力，让敌方觉得打也打不掉。同时，复杂的分布式兵力可增加己方的防御能力降低敌方迅速识别并打击要害目标的能力。

4.3　新技术和新战术的快速发展亟需新作战概念的生成，需积极构建新作战概念

2019年4月，两份报告的作者布莱恩·克拉克提出决策机动理念，认为目前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已经明显快于军事概念的发展，决策机动理念将牵引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在军事上的应用，引导下一代的军事变革。美、欧等各国都在积极探索分布式作战、决策中心战、马赛克战、全域战等新作战概念，与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相结合创造新的颠覆性的绝对优势。当前应抓住人工智能、自主技术的发展机遇，深入研究新作战概念，将概念的发展与技术的发展深度结合，加速新作战体系的发展探索。

4.4　未来新概念的有效性验证时需加强动态对抗引入及作战效果的衡量

CSBA验证决策中心战时，复杂性通过杀伤链的数量来衡量，但是否降低了敌方的决策速度和质量的效果并没有验证出来。在新概念的验证中应该站在CSBA的“肩膀”上，验证设计时，增加红蓝双方的动态对抗性，引入复杂性对敌方效果的指标衡量，使验证效果更可信。

5 结束语

决策中心战是迭代发展中的作战概念，将牵引美军智能化战争的发展，对指挥控制方式、作战力量的组成及使用方式等方面产生重大影响。决策中心战将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和自主系统，形成多样化的作战力量，构建分布动态复杂的战场态势，使对手难以决策。我国当前需高度关注发展动向，且需要从正向论证的角度，研究其核心制胜机理、产生的威胁等。此外，我国需要针对大国竞争，积极创新与智能技术相关的作战理论，牵引相关装备技术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