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闲话自行车】◆王伟光
作者简介
闲话自行车
我国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乃至八九十年代 ,自行车作为主要代步工具盛行于广大城市、农村。大中城市的工厂、机关、商场、学校的停车场就是自行车的博览会,数量多、品牌全,
令人目不暇接。上下班,自行车跟踵前行,似洪流涌动,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到了新世纪,随着轿车快速进入家庭,自行车的代步功能渐渐弱化,悄然淡出人们的视野,市井所见都是休闲健身的豪华车型,再也看不到国人爱慕的老名牌:红旗、永久、飞鸽、凤凰自行车,它们早已成为遥远的记忆!
一、自行车的前生今世。
据史料记载:世界上第一辆自行车出现于1790年,由法国人希布拉克用木材制成,没有脚蹬,靠双脚交替踏地前进。1801年,俄国人阿尔塔莫诺夫发明了一辆轮子前后挂着的小车,并把它作为礼物献给了俄国沙皇。1831年,德国人德列斯发明了车把,可以方便地转弯。1839年,英国人麦克米伦发明了脚踏,装于前轮上。1880年,法国人基尔梅发明了链条,用它带动后轮旋转。1888年,英国人邓勒普发明了充气车胎。从此,自行车跻身于人类社会,成为代步工具的宠儿。清同治七年(1868年)11月,上海首次由欧洲运来几辆自行车,人坐在车上,两脚踮地引车而走,属于业余消遣的娱乐性代步工具。同治十三年(1874年),法国人米拉从日本运来人力车输送到上海,这种车称为“东洋车”,因其色黄又叫“黄包车”,成为代步工具。随后上海兴起人力车的修、租、贩制业。光绪十年(1884年),中国出版的《申江胜景图》首次记载中国开始出现骑自行车的情景:“人如踏动天平,亦系前后轮,转动如飞,人可省力走路。不独一人见之,相见者多矣。”当时自行车数量极少,寥寥可数,骑行者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1937年日本人在中国上海、天津和沈阳三地先后开设自行车厂,但产量极低。1940年上海自行车厂(上海永久股份有限公司前身)成立,使中国有了自已品牌自行车生产企业,由此开创并演绎了中国自行车行业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引领几代中国人的自行车消费时尚,堪称中国自行车行业的一面先锋旗帜。抗日战争爆发后,上海汽油供给受到严重限制,汽年数量大幅度缩水,电车也因为战争发生,缩减了大部分线路。上海市区的交通任务,除人力黄包车、板车外,几乎全部由自行车和由其改装的三轮车来承担,这种三轮车常被市民小贩用来装载菜品贩卖,特别是用来出摊卖海鲜,又以黄鱼居多,因此上海人称之为“黄鱼车”。下层民众有出行之需,对自行车却无力购买,应运而生自行车出租业务。许多自行车行有专供人学车的出租车,“一只角子一个钟点(相当于一毛钱)”。出租车辆通常是流行的26英寸两轮脚踏车,规模较大的车行还备有24英寸、28英寸的脚踏车和专供少年儿童学习用的小脚踏车和三轮脚踏车。1949年全国自行车年产量只有1.5万辆左右;1950年,新中国第一个全部国产化的自行车品牌“飞鸽”在天津诞生。1958年,上海267家小厂合并,组建成上海自行车三厂,也就是凤凰自行车厂的前身。几年之后,凤凰牌成为家喻户晓的自行车名牌,一时供不应求。1974年诞生了金狮牌自行车,1976年建厂于常州。同时,各省也相继建立自行车厂,都有自己的主打产品,记忆中:辽宁生产“白山”牌自行车;黑龙江生产“孔雀”牌自行车,但远没有“永久、凤凰、飞鸽、红旗、金狮”名气大。八十年代,国内共有自行车制造厂60余家,自行车零部件厂千余家,基本形成完整的生产体系。即便如此,自行车还属于稀缺产品,凭票购买,价格百元以上,与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被列为当时的四大件,成为一个家庭富裕的象征,更是女孩子找婆家的首要物质条件。进入九十年代,自行车生产发生巨大变化,千篇一律的老样式被五光十色的新式自行车代替。山地车、变速车、高档赛车、电力自行车遍地开花。自行车单一的实用功能演变出娱乐功能,人们不仅仅是骑车而是玩车。尤其电动自行车的出现,更挤占了自行车日见狭窄的空间。它不但具有普通自行车的外表特征(甚至具有摩托车的外表特征),更令人青睐的是:在普通自行车上,安装了电机、控制器、蓄电池、转把闸把等操纵部件和显示仪表系统,时尚的机电一体化的个人交通工具,迎合了市场需求,前景一片光明!
二、对自行车的美好记忆。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故乡偏僻贫穷,全村人均收入难以维持温饱,有的人家全年收入不足以支付口粮款,干一年活儿倒欠生产队钱,俗称:“涨肚”。购买自行车难于上青天,全村也没有几辆。当时购买自行车要120多元,上班族工资每月30多元,一般家庭5口人以上,除去生活开销,所剩无几,购买自行车绝对奢侈,农民更不用说。谁家买自行车了,定会引来全村人羡慕的眼光,也是炫富的资本,因此人们也特别在意!新买的自行车要用塑料胶带把横竖三角架缠上,怕蹭掉漆,条件稍好些的安上磨电灯,小学生拳头大小的电机安装在后车轮上,需要时让电机上端转动轮与自行车胶轮贴在一起,靠轮胎带动,摩擦起电,车轮转动越快,车灯越亮,晚上出行可照明。年轻人如骑上锃明瓦亮的新自行车,优越感油然而生,大有今天开“宝马、奔驰”的感觉,招来众多姑娘的回头率。一次父亲外出,向同事借一辆自行车,晚上放在厨房里,十分新奇,我偷偷溜进去,一遍遍摸索爱不释手,用手摇动脚蹬子,车轮儿在车梯子支撑下飞速旋转,一个反转立刻停下,很好玩儿,事后才知道,那是脚闸,顺时针前行,逆时针刹车。后来从亲属家买一辆二手车,车把芯折一段儿,上面垫上一个大拇指粗细的锁芯,别具一格。一辆“孔雀”牌二手车,圆了一个童年的梦,灰色的生活有了色彩!刚学自行车要靠别人从后面把着,个子矮上不了大梁,就将一条腿伸进三脚架(俗称:掏裆)蹬右面的脚踏板儿,行走的速度照样飞快。随着个子长高,骑车技术娴熟,玩儿时花样不断翻新,乐此不彼。每天晚上一群半大孩子到生产队场院或公路赛车,风驰电掣、追星撵月,欢笑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下坡时,双脚或放在车把上或站在车后货架上或撒开车把任其飞驰,犹如杂技般惊艳!交通闭塞的年代,自行车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百姓出门办事走亲戚离不开它;远道学生上学离不开它;公社干部下乡离不开它;邮递员送信离不开它;去县城购物离不开它。更神奇的是,残疾人代步也靠它。邻村有一位瘸子大爷,平时在家拄拐,出门办事靠改装的自行车,一点儿也不比健康人差。他用自行车的内胎把外脚蹬子与大梁系在一起,里边踩一下脚蹬子,胶皮拉长,松开胶皮还原,等同脚蹬子转半圈儿,踩一下松一下,链条带动自行车正常前行,而且速度不慢,真是高手在民间!
自行车的兴与衰,折射出时代的进步!兴我们欢心,享受了不尽的快乐;衰我们坦然,抱残守缺阻挡不住历史的车轮。记忆的咀嚼,是牢记过去、珍惜现在、关注未来的情愫,夕阳短暂,仍有月上柳梢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