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张是之上篇《愚蠢的荷兰人》已经阵亡，阅读量才区区 7374，连 1w 都不到。但我明明没有乱写呀，骂的也是荷兰人愚蠢，不是河南呀。后台显示有人举报，做了删除。这可真是见了鬼了，荷兰人都说不得。上篇文章为了回应这位 Richard 读者的留言，虽然有诸多不同意的地方，但总体上我认为他还是在思考很多问题。只是很多问题他还没想通，就像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不同阶段，所以我也乐意多说几句。Richard 的新留言，同样也是很多人可能都想过的问题。我回复「商业无国界，才是大义」，主要是针对他的最后一句，说「维护自己国民的基本利益的前提下再谈赚钱」。这句话看上去很有正义感、很有道理的样子，问题是你限购看上去保护了需要奶粉的家庭，但那些生产奶粉的厂家同样也是荷兰人。说过了，限购如果是超市自发自愿的，无可厚非。你家超市限购，一定会有不限购的超市，市场信号同样会经过这些超市传递给生产厂家。而如果是以行政命令的手段，强制限购，不让中国人购买、或者多买奶粉。这就使得市场上需要更多奶粉的信号，无法经由市场本身传递给生产厂家。奶爸奶妈们有奶粉需求，这是他们的利益；生产厂家原本可以扩大生产、增加产能，赚更多的钱，这也是他们的利益。都是荷兰人，你要维护的到底是哪个荷兰人的基本利益？
很显然，限购的政策，必然会打击奶粉厂家的积极性。与此同时，想购买奶粉的荷兰人未必能够得到保障。因为有限购，就有破限购，只是增加了那么一点困难而已。比如超市不卖给亚洲面孔的人奶粉，很简单，他们找荷兰人帮忙从超市卖出来即可。限购徒增了雇佣荷兰人购买奶粉的成本，扭曲了市场信号，别无他益。限购必然导致矛盾的出现，而不限购才是让交易各方充分获益、及时准确传递市场信号的唯一途径。所以分析来分析去，不过是回到原来市场的轨道，用我们自己的官话来说，也就是「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进一步的问题，Richard 说的，「如果世界各地都有荷兰那样好的牧业条件，那么就不存在抢购和限购的问题了。」荷兰是有限的、资源是有限的，矛盾是客观的，不是所有问题都用钱能解决的。这就是他的基本观点。这样的观点很有市场，但他们又通常不愿多想想历史与逻辑。历史上，地球上的煤炭、石油、天然气，包括我们可以提取利用的核能元素，一直都存在于地球之上。只是在人类没有能够掌握利用它们的知识之前，它们要么就静静地躺在地下，要么就白白燃烧了。就算是最常见的水，那些大江大河也只是用来当作运输的航道，不能用来发电。总之，人类没有相关知识，既不认识它们，也无法利用它们。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我们今天利用石油、天然气、煤炭、水能、核能等等这些造福人类的能力，与百年前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资源是有限的，这句话只看到了静态的存量，没有意识到人类合作开发能源的能力是无限的、是动态的、是有增量的。两三百年的进步，就是这种增量的表现。但人类这种合作开发的能力也是需要前提、需要条件、需要环境的。这些能力的大幅进步也不过是最近两三百年的事情，人类生活水平突飞猛进、日新月异。很多人将此归功于是科学技术的进步，认为科技进步居功之首，所以也才有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口号。科学技术推动生产力，这固然没错，但若仅仅止步于此，那未免失之于浅。因为我们需要进一步追问，科学技术本身的进步来自于哪里？很显然，来自于人本身。人是科学进步的源头，而这个源头背后需要的则是合理的社会分工。更深一层，怎么才算是合理的社会分工？很显然，养鸭子不能超过三只的计划经济时代，算不上是合理，否则大家也不会穷到揭不开锅。很显然，城里青年必须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改造的时代，也算不上合理，否则也不会有回城大潮。很显然，大学生必须服从分配的时代，恐怕也算不上合理。我想，大多数人都同意的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是合理的社会分工合作方式。但大多数人无法做出回答的是，怎样才能使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一个太过简单，以至很多人不愿意相信的答案，那就是——自由。自由，是允许人们去试错，在试错中寻找正确的努力方向。而市场、价格，就是人们在试错过程中，不断调整方向的信号灯。人类两三百年以来生活水平的大幅提升，看得见的是科技进步的推动作用，而看不见的则是人们自由的获得，以及产权的保护上。有了试错的自由，可以大胆尝试；尝试成功了，产权保护到位，会有明显的收入激励；尝试失败了，换个方向继续尝试。有了这些，才有了人的才能的发挥，才有了牛顿、麦克斯韦、爱因斯坦，才有了工业革命、信息革命。你能想象假如让牛顿去放牛，让爱因斯坦去种地的社会，能够使他们成为牛顿、成为爱因斯坦吗？很多人认为市场是丛林法则，显然这是一种常见的误解和误读。丛林法则失败了是你死我活，市场上失败了、亏本了，是告诉你，你「德不配位」，赶紧换个方向努力。赚钱是信号，亏本也是信号，这就是市场机制的作用。你还在担心能源危机吗？你还在担心粮食危机吗？或者你还在担心水源、环境危机吗？都不必，你最该担心的是自由的危机。2019年09月10日题图：Vincent van Gogh，Interior of a Restaurant上一篇：盒马鲜生竟敢倒社会主义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