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佳原创】陈徵:百年风雨话春秋

1918年的陈徵,此时已束发结髻,出嫁到袁家。

用豪门贵妇形容陈徵,应该不算过分。

她的公公袁世凯,是民国首任大总统;

婆婆杨氏,是袁公最具管家才干的五夫人;

丈夫袁克桓,是袁公的六子(大排行),著名实业家,

曾任开滦矿务局的中方董事长,也是启新洋灰公司的董事长。

在袁公十七个儿子中,克桓是最有钱的一位。

陈徵,作为夫人,夫贵妻荣。

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风采。

当然,电影电视中,展现的银幕形象,也是光彩陆离。

可在陈徵的举手投足间,却是一种豁达与平和。

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杨氏与儿孙们,约1925年摄于天津袁家大院家中。左一为六儿媳陈徵,怀抱的是次子袁家卫;左二为袁世凯六子袁克桓,怀抱的是他的女儿袁家荠;左三是五女袁季祯;右一为八儿媳周瑞珠,怀抱的是她的女儿袁家蕴;正中的男孩为袁克桓的大儿子袁家宸;旁边女孩为袁世凯的十五女袁玲祯。这是一张对于杨氏五夫人一支很重要的家庭照,杨氏后人第一次把照片中的每个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1900年旧历四月十二日,陈徵出生在湖南长沙。

其父陈启泰,大概盼有女儿多年。

在五十八岁的晚年,得到唯一的千金,欣喜非常。

陈徵的童年,伴随着父亲一路的加官进爵。

1907年,陈启泰担任江苏巡抚,封疆大吏。

陈徵作为父亲的掌上明珠,宠爱有加,锦衣玉食,席丰履厚。

她清晰记得,曾在六和塔上,凭倚栏杆,近观钱塘潮。

烟波浩渺,极尽登高临观之美。

陈徵的童年,没有经历缠足的切肤之痛。

这是父母的开明,同时“劝止缠足”,也在全国各地兴起。

因此,她是天足。

在清末,陈启泰是一个比较有作为的官员。

他刚正不阿,交友广泛,勇荐才华之士。

熊希龄,就在他的推荐下,担任江苏农工局总办。

熊氏是湖南凤凰人,沈从文的老乡。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在转。

这样一来,陈徵与沈从文、与毛彦文,再远一些,与陈寅恪、与许地山夫人周俟松(祖籍湖南),也会有一定的因缘。

一笑而过。

陈启泰自身擅长书法,颇有米芾、董其昌之神韵。

同时,他喜好长短句,著有《意园诗抄》、《意园词抄》。

生长在这样的书香门第,陈徵自然也是耳熏目染。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陈徵从小在家中,跟随塾师读书识字。

四书五经,她是熟读能诵。

稍大后,读起《红楼梦》,并能区分石刻本与线装影印本中,不同的版本,不同的内容。

这里,想到张爱玲,也是熟读《红楼梦》,遇到生僻字,立马不适。

异曲同工。

陈徵七岁时,作为江苏巡抚的父亲,为她定下一门亲事。

男方,就是袁世凯的六子,九岁的袁克桓。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陈徵,一天天在长大。

1909年5月,陈父陈启泰故去。

世称湘绮先生的王闿运,挽联云——

抗疏劾三公,晚伤鼷鼠千钧弩;

治生付诸弟,归剩鹅洋二顷田。

众人认为,评价中肯。

1933年,陈徵富态贤淑,慈眉善目,贵气天成。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1916年,克桓、陈徵准备完婚时,袁父袁世凯病逝。

按照袁家家规,父母亡故,儿子必须守孝三年。

于是,婚期延期至两年之后。

作为婆婆的五夫人杨氏,派出一队马弁,乘专列前赴杭州,迎接陈徵。

据说陪嫁的物品,装满了一火车。

吃穿用度,样样皆佳。

陈徵的弟弟、弟媳,作为娘家人,一同前往天津。

正式结婚之前,陈徵住在叶家。

因为她的侄女陈澄,嫁给了叶桐庐。

这样,袁家是从叶家迎娶陈徵的。

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

可在陈徵身上,一切如故。

因为,她本身就是豪门。

随着袁公的逝去,袁家早已搬出中南海。

杨氏带着自己的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回到天津,住进袁家大院。

在这儿,陈徵开始了少奶奶的生活。

作为长媳,人称六嫂;

作为长辈,人称六婶;

作为袁公的儿媳,人称六奶奶、袁六奶奶。

1919年7月7日,陈徵的长子家宸出生。

这在袁家,是一件大好事。

婆婆杨氏,做了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母以子贵。

家宸作为克桓这一支的长子长孙,从此陈徵确立了在家族中的地位。

婆婆杨氏,也要敬她三分。

别的儿媳过生日,吃上一碗寿面即可;

她过生日,婆婆为她摆寿堂。

陈徵是天足,袁爱跳舞;爱好音乐,会弹风琴。

打麻将,推牌九,样样皆会,样样皆通。

往来的亲戚朋友,陈徵的口碑最好。

她一出场,主人招待的茶叶,都是佳茗飘香。

当然,陈徵自有与众不同处。

识人多处是非多。

但她,和蔼可亲,从不骄横,而且非常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

她喜欢宴请宾客,出手阔绰。

因此,周围总聚拢着一群朋友。

再有,她是一个非常沉静的人。

豪门之间,相互往来,人情世故,不一而足。

但陈徵看在眼里,一听而过,从不多言多语。

所以在袁家第二代中,陈徵深受尊敬。

1940年,袁克桓(后右)与夫人陈徵(后左)、女儿袁家英合影。

按照中国传统的婚礼习俗,讲究多子多福。

被子中,常常装有核桃、红枣、筷子和花生。

核桃象征和和美美,红枣、筷子象征早生贵子,而花生则是“花着生”,意思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隔着生。

记得合肥张家四姐妹的母亲陆英吗?

连生四个女儿后,又连生五个儿子。

有人说,就是结婚时,没吃花生的缘故。

在陈徵这里,长子家宸出生后,后面是家荠(女)、家卫(男)、家英(女)。

一切,恰到好处。

接着,连着四位千金——家苮、家蕖、家菽和家芯。

这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后面四个女儿的生日,可有说道了。

家苮,生于阴历四月十二,这一天,也是母亲陈徵的生日。

多么有缘,能与母亲一起过生日啊!

亲朋好友送给母亲的寿礼,必有家苮的一份。

请客嘛,当然是母亲的事了。

哥哥和姐妹们,都说家苮最合算,只收礼不请客。

家苮的理由,倒也充足——

我不能与娘争着请客嘛!

家蕖,生于农历六月十五,这是奶奶杨氏生日的前一天。

她的出生,就是母亲陈徵送给婆婆的最好礼物。

家蕖从小就深受奶奶的疼爱,闲暇时总带着她一同出行。

北京、北戴河等地,有时只带她一人去。

其他姐妹们,谈起奶奶,总是一个怕字了得。

而在奶奶面前的家蕖,骄宠无比。

家宸出生后,后面是一个女孩家荠。

父亲克桓,很爱这个女儿。

平时有空,总是抱着哄着。

可是,在家荠四岁时,因患麻疹故去。

家人,大为伤心。

十二年后的农历七月初四,家菽出生,长相酷似家荠。

父亲克桓,顷刻领悟——

我明白了,家荠知道我想她,所以她托家菽来安慰我。

家菽,最得父亲宠爱。

小女家芯,出生在阴历六月十六。

这与奶奶杨氏的生日,又是同一天。

亲戚朋友送给杨氏的贺礼中,自然也有家芯的一份。

作为最小的棉袄,家芯最受母亲疼爱。

总而言之,陈徵二子五女,真是一位多子多福的母亲!

陈徵与丈夫克桓,自结婚伊始,从未红过脸,也未吵过架。

有时,克桓兴致一来,把门关上,爬到高高的窗台上,对着妻子唱起《空城计》。

他深知,陈徵爱看京剧,尤其喜爱梅兰芳的戏。

夫妻情深。

陈徵每生一个孩子,克桓就备一份重礼,送给妻子。

一次,让陈徵的侄女陈澄碰上,

看见姑夫送给姑姑,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胸针。

好生羡慕啊。

1941年,袁家宸和王家瑢婚礼照。后排站着袁克桓(后排右三)、陈徵(后排右二)、袁克桓如夫人孙氏(后排右一)。王家瑢身旁为伴娘袁家英,前排左一为袁家菽,右一为袁家芯。

陈徵,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腋下别着一大串钥匙,一天又一天,忙得不可开交,那不是她的风格。

虽说儿女众多,但每个孩子,都有奶妈照顾。

家中几十个佣人,均由大、小管家操心。

克桓对待妻子,就是“我赚得的钱,让你充分去享受”。

于是,陈徵乘着“霸王号”飞机,飞来飞去,参与京沪豪门的社交。

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满满一箱子衣服和料子。

女儿们都说,娘的穿戴极其高级和精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配套的,一点也不凑合,不含糊。

豪门大户的男子,讲究三房六妾。

公公袁世凯,就有一位正室,和九位如夫人。

克桓,也不例外,娶了一位如夫人孙氏,是苏州名妓。

典型的南方女子,人品不错,长相颇佳。

可是一年又一年,孙氏仍是膝下无子。

家苮出生后不久,克桓与陈徵商量,把女儿过继给孙氏。

至此,家苮称呼孙氏“妈妈”,称呼生母陈徵“娘”。

孙氏对家苮,非常宠爱。

在她这儿,家苮享受独生女的待遇;

在生母那里,仍是家中的二小姐,其他女儿应得的,她一样不少。

克桓为孙氏,在北京,买下一座中式四合院。

古木参天,葱郁阴凉,离西海只有百步之遥。

每到暑假,姐妹们齐聚北京。

家苮作为东道主,热情接待,乐此不疲。

孙氏,也是盛情有加。

数年后,家苮作为独女,继承了孙氏的遗产。

作为大夫人的陈徵,与孙氏友好相处。

她常对孩子们说三句口头禅——

一、但凡家庭之事,不能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二、做人做事要“心有灵犀一点通”;

三、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1944年,袁家英、李国元结婚前一年与袁克桓、陈徵合影。

克桓作为著名的实业家,对民族工业的发展,有着巨大贡献。

解放后,政府曾有意向,任命他为“天津市副市长”。

但母亲杨氏临终前,告诫子女“不要从政”。

所以,克桓没有应允。

陈徵,作为知名人士家属,被要求定期参加学习班。

每到学习的日子,她就乘着包月的三轮车,准时前往。

来参加学习的,都是大资本家的妻子们。

学习完毕,她就邀请相识的朋友,一起去天津有名的起士林餐厅聚餐。

大家都说,陈徵很会享受生活。

的确,此时的家中,还有几十位佣人。

就连厨师,也分着大厨和二厨。

一切照旧。

1956年中秋节,克桓因心脏病去世。

作为天津工商界的代表人物,他的葬礼很隆重,得到政府的礼遇。

但袁家,从此不过中秋节。

丈夫的离去,陈徵开始分割家产。

出乎意料的是,次子家卫,竟与母亲,有了矛盾。

数年后,小女婿柏均和,作为外子,一语带过——

因为家产问题,家卫和他的母亲陈徵很不愉快。所以在袁克桓故去之后,他们极少来往。因家产分割而伤及亲情,这是大家族中很容易出现的一个问题。

作为长子的家宸,倒是直言不讳——

父亲去世后,家卫受妻子朱章绣调唆,将父亲的启新、江南等各公司股票,全部据为己有,以致母亲与他对簿公堂,并宣布脱离母子关系。

财物轻,怨何生?

言语忍,忿自泯。

想来已过天命之年的陈徵,与亲生骨肉,一刀两断,心中该是多么的决绝!

有些凄凉。

1963年,“四清”运动中,天津人为制造了一起小资本家前蒋树璋,“迫害工人”的所谓阶级报复事件。

大肆宣传,大肆渲染。

资本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家中的王大厨,是从总统府带来的,可以说是家中的老人了。

此时,提出辞工,但要求主人给他四千块钱。

颇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

陈徵二话不说,如数支付。

那时的四千块钱,什么概念?

儿女们说,那时天津的一栋楼,也就一万块钱左右;

有的,才八九千块钱。

有缘即往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

陈徵,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1945年,袁家英与李国元的婚礼照。伴郎是袁家卫,伴娘是袁家英的同学;右边是袁家菽与袁家芯,身前放有花篮。

1966年,文革来了。

8月,红卫兵开始抄家,把袁家的东西乱翻一遍,好东西均被带走。

家中的存款,也被冻结。

家中的佣人,全部强迫回家。

从未摸过菜刀的陈徵,这下怎办?

1949年,长女家英,带着一岁的女儿菲菲,去香港与丈夫李国元团聚。

最后,一家人到了美国。

为了给母亲留个念想,她把三岁的儿子立中,留在天津,母亲身边。

只是没想到,母子一别,就是二十余年。

非常时期,外孙立中,成了外婆的保护人。

他的厨艺,无师自通。

是他,天天为外婆做饭。

中餐、西餐,花样翻新。

立中,时刻慰藉着外婆。

在美国的家英,与国内亲人的退信,一直未断。

于是,她每周为母亲寄来一百美元。

多了,怕被抄走。

这一款项,已足够母亲开销。

1968年,街道的造反派,看中了陈徵家的小洋楼。

于是,堂而皇之,把她一家,赶进地下室。

无法无天的年代,陈徵与家人,敢怒也不敢言。

地下室里,又暗又潮。

与先前的小洋楼,天壤之别。

此时的陈徵,已是六十八岁的老人了。

但儿女们,从未听过母亲抱怨。

境遇一落千丈,但她总是一如既往的谦和、寡言、大度、宽容。

为了躲避批斗,五姑爷柏均和,护送陈徵和立中,去了家菽在南京的家。

因为经济上困窘,家人不得已为陈徵买了一张硬卧。

她也是既来之,则来之,无丝毫怨天尤人的神情。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陈徵的风格。

国外对于中国文革的报道,还是十分充分。

此时的家英,既担心年迈的母亲,又思念着自己的儿子。

她决心将母亲与儿子,接到美国。

一切在于时机。

曾任美国劳工部部长的赵小兰,其父赵锡成,是江苏太仓人,

与吴健雄,是老乡。

1972年,赵锡成回到大陆探亲。

返美后,见到袁家骝、吴健雄夫妇,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完全可以安全放心去大陆,没有人会扣留你们。

1973年10月,袁氏夫妇回国探亲访问。

夫妻二人,均为国际上知名的物理学家,受到总理的接见。

家骝提出,想见见自己这一支的弟弟妹妹,并要求拜见六婶陈徵。

当年,家骝出国留学,受到六叔克桓的资助。

吃水不忘挖井人。

与六婶陈徵相见,家骝夫妇,依然行的是老礼。

只是,与六叔克桓,已是阴阳两隔。

终于,陈徵与外孙立中,拿到护照和去美签证,前往香港中转。

这在当时,绝无仅有。

母女相见,母子重逢,

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在港的亲朋故旧,也都纷纷宴请袁大总统的儿媳,袁六奶奶。

陈徵,依然沉稳。

数年后,外孙女菲菲这样描述——

我们是通过正常渠道申请哥哥与家人团聚的。而我外婆的签证,在这一特定时间的成功有它自己不可思议的一面:一、正值尼克松首次访问中国后不久;二、当时有很多的文化交流,许多美国科学家被派往中国,我的三叔袁家骝很尊敬我的外婆,在他访问期间提出了特别的愿望,袁家受到了注目;三、当我们在香港等待他们进入美国时,我打电话给国务卿基辛格并获得了他的支持,加快了我们分离二十三年以后的团聚。这意味着所有名人效应都是一样的,没有办法知道哪件事情在他们的申请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是一个时代的幸福和巧合。我们过去感谢两个国家帮我们的家庭完成这个过程,现在依然如此。

首任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之袁世凯。在袁家的一些后裔家中,都挂有这幅像,这应该是他们心目中的祖父或曾祖父。

人到七十古来稀。

在七十三岁时,陈徵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来到长女家英身边。

每当说起文革中遭受的不平待遇时,陈徵总是心平气和地说——

我已经够幸运了,比起其他的人,我受的苦算少的!

就说家骝的亲妹妹家祉,当年嫁与陆军总长段芝贵的公子段昭延。

婚后,两人育有四个儿女。

解放后,生活压力越来越大,丈夫身体不好,家祉为了养家糊口,只能是去做洗衣女工,也在托儿所当过阿姨。

1961年,丈夫病逝,家祉一人,带着四个子女度日。

每天早晨,先到街道的劳动调配站报到,等待分配一个临时工的指标:拉板车、挖树坑、扛大包、掏大粪、胡火柴盒……

什么样的苦活儿,她都干过。

文革开始,作为袁公后代,家祉经历了无数次抄家。

周围人对她,更是无休无止的恐吓和羞辱。

据说,后来有人大声对她说话,她都会瑟瑟发抖。

1973年,家骝回国。

家祉带着孩子们,去北京看望哥哥。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与哥哥时,家祉再也忍不住,扑到家骝身上,哽咽着——
哥哥,你知道我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顿时,眼泪便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出……

相较而言,陈徵确是幸运的。

毕竟,她遭受的血雨腥风,算是轻的。

到了美国,女儿家英和外孙女菲菲,总陪着外婆到处走走。

陈徵,也会发表高见——

在美国,看来看去到处都一样,一样的超市,一样的快餐,可是在中国就不一样了,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北京、上海、杭州等地都有自己的特色。

谁不说俺家乡好?

毕竟,月是故乡明。

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

在美的陈徵,第一时间看到了电视报道。

地震影响到天津,想到那里的儿女们,她心里一急,当晚得了小中风,送到医院急救。

抢救很及时,只是胳膊,不能自如活动了;

神志也不似先前,那般清楚。

当年,在国内,陈徵为长女家英照顾四岁的儿子立中,直至1973年来美。

这时,家英尽最大努力,照顾母亲。

十三年无微不至的悉心护理,陈徵的身体,有所起色。

外孙女菲菲讲起一件有趣的事——

八十六岁的外婆,总是兴奋地到处去玩。

一次,在美国鞋店,外婆拿起一双十二英寸的女鞋,边比量边乐不可支地说:“谁能穿这么大的鞋子哟?!”

年过八旬的老太太,还那么天真!

可爱之极!

袁世凯五夫人杨氏在北京中南海的正装照,正襟危坐,端庄大方,一身衾绸,华彩艳丽。

1935年,五夫人杨氏在颐和园居住时留影。据杨氏的两个孙女袁家菽和袁家芯的回忆,她们的祖母每次到颐和园都是住在画中游。

每逢家节倍思亲。

陈徵思念着自己的故乡。

1986年,长女家英和外孙女菲菲,陪着她回来了。

此时,八十六岁的陈徵叶落归根,住在小女家芯家里。

家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如今,家芯在母亲身旁尽孝。

每天晚上,都是她,陪伴、照顾着母亲。

1992年5月,陈徵在家芯家中,病故。

九十二岁的年纪,算是高龄了!

她的丧礼,十分隆重,政府有关领导,也来家中吊唁志哀。

陈徵生前,无论是儿子媳妇,女儿姑爷,都非常敬重和孝顺她。儿女们都说:“娘的一生,幸福知足。”

是啊,纵观陈徵的一生,享父母的福,享丈夫的福,享儿女的福。

她,着实是一个幸运的人!

但没有任何事情,是偶然的。

陈徵为人很好,对家里的佣人都很善待。

当年对被迫回家的佣人,她会按月资助。

女儿们也一样,对亲如家人的保姆,

非常时期,也是送钱送物。

而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细节。

顺境时,追求美好的生活感受和生活品质;

逆境时,不提苦难,不提磨难,不提忍受。

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

百年风雨,弹指一挥间。

陈徵走过春秋,尽在不言中。

1948年,袁世凯孙女袁家英离开中国前五姐妹合影。前排左起:袁家苮、袁家英、袁家蕖;后排左起:袁家芯、袁家菽。

1964年9月,“文革”前陈徵与家人合影。前排左起:王家瑢、袁家菽、诸葛媛、陈徵陈治、袁家蕖、家人朋友;中排左起:袁弘宇、袁弘哲、袁家芯、陈湛、袁家苮、袁弘芬、陈澍、袁弘淑;后排左起:诸葛瑞、柏均和、袁家宸、陈伯勇、李立中。

陈徵常说的三句口头禅——

一、但凡家庭之事,不能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二、做人做事要“心有灵犀一点通”;三、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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