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坤：话说扁担

话 说 扁 担

安徽怀宁  陈崇坤

　　乡村农家，一般都有一到两条适用的竹扁担。这看似普通的竹扁担，农家人，没有哪个不看重它，甚至把它当成宝贝那样爱护，那是因为，一年四季，只要是晴好天气，忙碌的农家人，全都离不开扁担。这不，春季兴种，夏季麦收，秋季五谷归仓，冬季兴修水利，都得有扁担挑运。

　　且说我家吧，不但有两条竹扁担，而且还有一条桑树扁担。每当我看到这条桑树扁，就好像见到父亲在老家常用扁担挑运的身影。

　　记得小时候，我入学报名的前一天，父亲想给我买个书包，可手头没钱，父亲着急，只好起得很早挑担槎柴到安庆北郊一家豆腐坊兑换一点小钱，给我买了个书包，剩余的钱为我交了学费。有一次，我听母亲说，父亲用这条桑树扁担，到石牌皖河修圩堤长达一个月。

　　1969年的初春，远在东至梅城林场当家属工的父亲，因患上食道癌，父亲这才要求我和大哥，护送他到老家治病。有一天，父亲指着门边一条扁担对我说：这条桑树扁担，是爷爷留给他的，如今他用不着了，让我将这条扁担好好的收藏着。

　　1970年冬初，想不到我被命运捉弄到老家务农一辈子。记得我到老家也不过两三天，老队长便来到我家，他说，农村靠做工分称粮食;后天，生产队要兴修水利挑塘泥，让我准备一下扁担粪箕。我一听这话，立即将那条桑树扁担，用抹布沾水洗去灰尘，并将家里一担旧粪箕系上绳索;待到明天吃罢早饭，就可以去兴修水利挑塘泥了。

　　我第一天来到工地挑塘泥，有两个用铁锹上泥土的社员，一个年岁大的给我上的泥土不是太多，可另一个却给我上的泥土却特别满。“你这人心黑，你把他这头粪箕里的泥土上得这样满，他能挑得动吗?!”这位善心的老年社员说着，就跟忙将那头最满的泥土，用锹铲下一些。我这才起身挑起泥土。这一整天挑泥土，竟把我累得腰酸背驼肩膀痛，晚上评工，我只得了9分工。

　　第二天一早，妻子疼爱我，让我多睡一会。她说她到工地挑塘泥。好让我在家借照应不到2岁的女儿，顺带歇歇息。她到工地挑塘泥。到了第三天，我又去工地挑塘泥。老岳父得知我用那桑树扁担挑塘泥是累上加累，便就将自己家最好用的竹扁担，起早送给了我，同时还又关照我：宁可少得一点工分，也莫要把身体累垮了。

　　后来的日子，我这个不会技术农活的人，每每到生产队上出工，都是别的社员不愿干的肩挑活。但我经过岁月的磨炼，一副肩膀由开始红肿到后来连续肩挑而长了厚实的茧，挑百把斤的担子已不在话下了。

　　也许，我最爱的扁担，难免不对我有意见，这意见，不外乎在埋怨我干嘛要它挑很重的东西?!不然，它的身体也就不会受到损伤。

　　这天，我在用布条把有点损裂的扁担绑结实的时候，忽然想到咱家有竹园，我不如现在就去找做篾匠活的远房舅舅，来我家编晒匠做箩筐之机，顺便给我削两条竹扁担。

　　那日，篾匠舅舅应我所约来到我家。他先让我陪着他去竹园选择做篾器和扁担的竹子。接着，他又多快好省地把篾器活儿做好后，让我把那条损伤扁担找来，以便好量扁担身长，尔后锯断，剖开，再进行削、刨。篾匠舅舅制做扁担的一举一动，我全看在眼里，以后，我也可以制做扁担了。

　　现如今，竹扁担，依然是我们农家人标志性的生活用具，也可以说是劳动光荣的见证。那是因为，入夏过后，必须要收的麦子和玉米棒;秋后挖出的山芋，哪一样不要扁担挑回家?再说，农家菜园里的各样蔬菜，除了精心管理，还得三天两头从家的粪窖里挑出一担担粪水来浇施蔬菜。总之，扁担所担当的责任便可想而知。

　　然而扁担，有时也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但保“节”是共性。譬如，挑水用的竹扁担，手要能扶住水桶，这样就要选用尺寸不要太长且节密的竹子段;挑箩筐的竹扁担，往往行走时间长，而且还不时地更换肩膀，这样的竹扁担，要适应人的个头高矮来选用长度。那么，在制作扁担时得选用竹节稀的竹子段。

　　眼下，我虽七十有六，但扁担，仍然不离肩膀。我呢，又怎能不感激我的扁担“老伙计”功勋卓著，因为它在一直陪伴着我。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陈崇坤，笔名陈实，安徽省作协会员。忘我写作，带来精神快乐。笨拙笔尖，抒发乡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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