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顺利：无 形“圈”

无  形 “圈”

安徽怀宁  曹顺利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尽管今年上半年遭遇疫情、水灾等自然灾害，但农作物依然丰产丰收。

　　国庆、中秋双节长假，我回了一趟家，走进院内，鸟语花艳，瓜果飘香，令人陶醉。因人常年外出，此时院内陆上南瓜、冬瓜藤叶渐枯，青皮瓜、黄皮瓜点缀其中;树上板栗已是壳空肉去，早已被松鼠代为享用;无花果、葡萄等也没了踪影，当然除了松鼠食用，还有鸟儿帮忙;桔子仍是青涩状，还没有被它们动手。我真佩服这些小精灵们敏感的嗅觉，象人一样的聪颖，什么果实该什么时候品尝，总是先人一步，把握得恰到好处，很是让人无奈。

　　这不，此时院中最惹眼的莫过于柿子树上的柿子了。我特意观察比较了一下，我家的柿子与周边几家的似乎略有差别，那几家柿子整体略偏小，皮色由青变黄也慢了一个节拍。所以远望，我家树上大多早熟的柿子被绿叶衬托着，在秋风吹拂下是那样的婀娜多姿，诱惑着松鼠在树上上窜下跳，鸟儿在枝丫间穿梭欢歌，堪是一幅人与动物及自然相和谐的人居美景。可抵近树边细瞧，发现一些越熟黄的柿子，越是被鸟儿或啄吃掉一半，或啄出了大洞小眼。奇妙的是，被鸟儿啄食的多是被人易摘的低树枝上，而顶枝上虽有啄食，却明显少得多。我就好奇:这鸟儿是否是吸取了人类的智慧，知晓人对低处枝上果实易摘、顶枝果实难取的道理，与人争食“圈地”来了?柿子一旦被它们啄破，就没了摘下来食用的价值，只得留在树上任它们续食;顶枝上的，高处难攀不好摘，一般也懒得摘取，怕弄不好摔了，得不偿失，不如随它去，权当风景观赏，同时任鸟儿啄食罢了。如此说来，这也算是鸟儿给我摘柿子画了个无形的圈吧!

　　由物及人，听说过去有一个人，他不光年尊辈长，还曾是“九品”一枚，故而在乡下也算“德高望重”之人。每逢人家红白喜事等操办宴席时，只要他到来，东家都得赏脸给个座上席，以示对他敬重，不说必须一席，至少也得二席、三席。

　　俗话说:“除了郎舅无好亲，除了猪肉无大荤。”红烧肉是乡下宴席中重头菜，大菜之一，尤其是在那生活普遍不富裕的年代。过去乡下酒席上规矩多，象这样的大菜，一般开盘前是不得任人随便动筷子，得在桌长等陪客者动员之下，邀请一至四席等主宾先动筷，然后陪客者才能紧随其后，以示对主宾的敬重，酒席上都得这样互相谦让客套一番，方显陪酒人通情知礼。话说逢这位前辈在桌，他都迟迟不动筷子，显出一些犹豫。要知道，主宾中有人不动筷子，作陪人是不好动筷子的，否则叫你陪客干什么?这时就有人向其招呼:“前辈，您吃肉!”

　　“好，吃、吃……，不过我肥的不大吃耶。”他有点矫情起来。

　　“那……有瘦肉，您吃。我们肥的可以吃。”农村人礼情足，自觉地让他先挑好瘦肉。

　　就这样，盘中一般不多的几块瘦肉本是给那肉量小的人，结果都自觉地让给了他。吃过酒席的人都知道，盘中红烧肉多是肥肉或五花肉，纯瘦的只有几块。农村人实诚，肉块较大，一盘红烧肉若平分也不过二、三块。肉量大者，四、五块肥肉也不在话下，肉量小者，一块肥肉就能“撩”倒，甚者望肥(肉)生怯，往往两轮全桌动员之后，盘中总要剩下几块肥的。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一桌人差不多都有些酒足、油腻饱腹之感，可这位前辈似乎才胃口大开，笑曰:“怎么啦?那盘中几块肉还留着?”

　　“太肥了，不敢吃。”众人附和着。

　　前辈眯眯笑:“你们都不行啦?肥的我还能搞几块耶。”

　　“那您老赶紧趁热吃了吧。”有热心人催促着。

　　“那我就不好意思，多吃多沾了。”他自嘲地笑着。

　　“哪里的话?您老莫客气，有量尽管吃，再说别人也吃不了。”有人讨好着。

　　一会儿功夫，几块肥肉在一桌人的寒喧打趣中悄悄地溜进了前辈的腹中，这样，盘中几块瘦肉先让他吃了，随后肥肉也没少吃，且吃得自在体面。

　　因都是乡亲乡邻的，经常在一起吃酒的机会多，后来人们发现，这种做法是这位前辈酒席上的惯用伎俩，以此可以心安理得地多享用几块肉，而不被人说是“好吃佬”，也盖过了乡间人们常说的“不怕吃得狠(多的意思)，就怕吃得憎(吃相难看)”之嫌。现在想来，这算不算此人为能多享用几块肉而给别人画了一个无形的圈呢?同时也印证了“是官刁于民”的戏言?

　　世间事就是奇妙，这鸟儿啄食柿子的情形与某人酒席上吃肉之道，似乎有异曲同工之效。无疑都是为了自身利益，乃至最大化，画一个看不见的“圈”，将对手拒之圈外，细品起来倒也是一种智慧……但愿动物界中最高级的人能在生活中把这种策略用在正道，用在善处。

审稿：丁松　　编辑：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曹顺利，怀宁黄龙人，喜看书，好思考，常写文字，或以自乐，或与人分享。已在报纸和网络平台发表多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