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满树梨花落如雨

满树梨花落如雨 

山西  平凡

1

　　梨花开了。

　　满树的白让本来清静的院落凭空增添了几份哀怨和忧伤。

　　应季的微风轻轻吹过，一瓣一瓣的梨花便如雪片似悠然地飘落下来。不大一会儿，梨树下面坐着的女子，便满身素色了。

　　女子名叫瑶姑，三十出头的样子。清秀的脸庞略显瘦弱，太阳光下，若隐若现地有几滴泪珠挂在眼角。瑶姑的上下嘴唇轻轻蠕动着，好象在说着什么，又好象什么都没说。

　　“妈妈，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燕语站在了瑶姑面前。

　　燕语一只手里拿着开满粉红色杏花的树枝，另一只小手抚在妈妈的脸上，轻轻地擦拭着瑶姑有点发凉的泪水。

　　燕语今年五岁，粉嘟嘟的小脸蛋上面扑闪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晴，宽宽的额头像极了父亲陈大刚。

　　瑶姑的两眼死死地盯着女儿，猛然间眼里的泪像掉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洒在了地上。

　　“陈大刚，你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人，栽下一棵树，留下一个娃，走了。走得不管不顾，走得无影无踪。今儿是你五周年的祭日，五年了，我为你守着孝，守着家，养着咱们的娃，却只有在梦里才能和温存一下。你，你……燕语一天天长大，也懂事了，三天两头缠着向我要爸爸，我去哪里找你呢?呜……”

　　瑶姑先是在嗓子眼里细细地抽泣，再后来说到伤心处，双手抱住梨树的树干狠劲地摇晃起来，哭声也一阵高过一阵，梨了落了满地。

　　女儿燕语毕竟还只有五岁，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扔掉手中的杏枝，拉着妈妈的衣襟，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2

　　　天说变就变，开春的第一场雨不大，却正好打落了梨花，也把瑶姑和女儿燕语淋得通身都透湿。雨水和泪水掺杂在一起，飘零的梨花又粘在两人的头发和衣服上，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

　　迷迷离离中，瑶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这是一个男人，高大，强壮，放着异样光彩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大刚，你是大刚，是我的丈夫陈大刚吗?你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看我们了吗?”瑶姑嘶哑着嗓子喊出了声。

　　不迟不早，春雷就在这个时候炸响了。瑶姑站起身子，用力甩甩头上带着雨水的梨花，双臂伸开作出相拥相抱的姿势。

　　“大刚，你走的时候，女儿燕语还在我肚子里没有出生。而现在，孩子已长成小姑娘了。那场车祸把你活生生地带走了，留下的，只有我们夫妻俩新婚那天栽下的这棵梨树。如今梨树已经春有花开秋有果结了，而瑶姑我却独守空房整五年。好在有了我们的女儿燕语，才看到了一丝生活的希望。如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全家又能团圆了，哈哈哈哈……”

　　瑶姑一高兴，便边说话边十指环扣要去拥抱眼前的黑影。

　　这一伸手不要紧，瑶姑向前一倒，黑影向后一倾，“噗通”一声，弄了个香嘴啃地满身泥。

　　

3

　　这一摔把瑶姑摔醒了，想用手撑起身体，却感觉两眼生花，周身生疼。抬头一看，哪有什么死去的陈大刚，站在面前的分明是大刚的本家兄弟陈二柱。

　　陈二柱属猪，只比属狗的陈大刚小一岁。属狗的陈大刚娶回瑶姑做老婆的那一天，请陈二柱做伴郎。拜天拜地拜父母，婚礼即将结束，瑶姑拖着长裙步入洞房的那一刻，脚下一绊，身体顺势倒下，不偏不斜跌到了陈二柱的怀中。只那么一刻，粉面桃花的瑶姑把个陈二柱弄得神魂颠倒。之后的日子里，也有给陈二柱提亲说媒的，却一个也没入过他的眼。陈大刚因为车祸丧生的那段时间，瑶姑哭得梨花带雨，陈二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天生木讷的他却干着急使不上力。陈二柱所能做到的只有明里暗里为瑶姑干点农活，做点扛柴买碳的苦力营生。陈二柱几乎不图什么回报，三天两头能和瑶姑碰碰面说句话，内心已经十分满足了。

　　寡妇门前惹是非，时间长了，周围的人便说起了二人的闲话。瑶姑也是要面子的人，等陈二柱又一次来到她家时，便变着脸子对陈二柱说了一句：“从今以后，我家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家的门你也别登了!”陈二柱低着头，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话没说出一句，被瑶姑狠劲一把推了出去。从此以后，陈二柱再没敢进瑶姑的家门，但地里的活儿该种的种锄的锄，照做不误。

　　瑶姑当然打心眼里感激陈二柱，从远远地看自己的眼神里，她也晓得陈二柱的心思。瑶姑甚至有点喜欢上了这个高大愣实的小伙子，但闭着眼时全是丈夫陈大刚的影子，睁开眼时是女儿燕语活蹦乱跳的样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瑶姑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瑶姑，我……”陈二柱听到瑶姑母女俩的哭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听了瑶姑的一阵诉说，才明白是误把自己当成了她死去的丈夫陈大刚。

　　“发什么呆，快，快拉我起来啊!”看着手足无捉的陈二柱，瑶姑先开了口。

　　陈二柱好象得了圣旨一样，腑下身体抱起了瑶姑。瑶姑的头顺势一歪，便枕在陈二柱宽大的臂弯里了。

　　“我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

　　“我等了你五年，一直会等到了永远……”

　　二柱把瑶姑轻轻地放到炕头上，两人还在说着点什么，谁都听不清了。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平凡，原名刘高田，山西忻州市人，追求平凡的生活，以真诚和执着在文学的道路上耕耘，擅长小说和诗歌写作，主张个性化创作，从平凡的生活中挖掘创作素材。《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特邀作家，《孔雀文化》微刊签约作家，《青萍文艺》专栏作家。作品在多家文学网络及国内知名文学微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