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割掉舌头也要歌唱,他是最该上热搜的音乐人
今天,一位B站up主(投稿人)墨茶去世的消息,在各大社交媒体刷屏了。
无数人为他落泪。因为这个20岁的年轻人,买不起食物、治不起病,就这样在一生最美好的年华死去了。
图源 B站 (下同)
墨茶的up主朋友整理了他的生平:
住在大凉山,因为给奶奶治病欠了外债,父母无法偿债,丢下墨茶一个人逃跑了。
为了活下去,他独自去成都打工。却被黑心老板骗,让他干力气活,一个月除去房租只有300块的收入。
300块,在当今这个年代,墨茶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即便吃,也是用泡面充饥。
长期饥饿让他患上了胃病。
还遇上了诈骗,去医院发现是胃溃疡和胃炎,没钱治就出了院。
回到老家后,得知房子能拆迁,原本有希望活下去的墨茶,房子又被家人抢走,自己则被扫地出门。
他自己去县城租了间很破的房子,开始在B站做起了虚拟主播,边打工边直播,勉强糊口。
结果发现鼻子患上了肿瘤。
群友帮他凑钱切肿瘤的时候,又发现得了糖尿病,但真的没钱治了。
连胰岛素也买不起,最想吃的草莓最后也没有吃上,墨茶就因为酮症酸中毒去世了。
墨茶的一生,感觉像是在电影中才会见到的剧情。
虽然现在B站还在核实事件的真伪,她姐此刻却无比希望这件事情能有反转,是个骗局,因为真的太心痛了。
他面对这么多艰难险阻,没有卖惨却仍然积极地面对、努力地生活,制作视频、开直播,坚强的精神令无数人动容。
这样的精神,让她姐想到了一位最近在中文社交平台刷屏的、患癌的日本音乐家(或许称他为摇滚明星更合适)——
乐队オナニーマシーン(Onanie Machine)的贝斯手,Inoma。
这个男人,在癌症和死神面前毫不退却,全力用尽了生命的最后一秒钟。
每个对自己的生活存有疑惑的人,都值得看看他的故事。
在患癌之前,Inoma是一个超有魅力的滚青。
1966年出生的他,50几岁仍然看起来像个年轻小伙子,能蹦能跳,热情燃烧不尽。
乐队的风格像名字Onanie Machine一样,主打思春期男子欲望,演出经常出现「过激」的情况。
2003年出道时候,乐队就因为表演曲目内容过激,被经纪公司解雇了。
后来转向地下,乐队的人气也是超火爆,CD总销量超过了10万张。
图源 YouTube
作为一个乐手,Inoma患上的却是舌底癌(口腔底癌)。顾名思义,是舌头底下得了癌症。
Inoma为此做了手术,舌头被切除掉了三分之二。
吞咽东西困难,说话也含混不清,更别提站上舞台唱歌。
但他却做到了。即便骨瘦嶙峋,脖子上鼓着癌变的大疙瘩,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
「抱歉呢,我还活着。」
短短几个月,Inoma和之前帅气的自己已经判若两人。
图源 @日本沙雕日常 (下同)
生活里的Inoma,性格和舞台上同样判若两人,很容易害羞。
这样的他,一直从事着的工作也都属于文艺类——做电台、在音乐杂志《ORICON》担任编辑……
因此,他认识了一群玩乐队的好朋友,也组成了自己的乐队。
甚至还遇到了陪自己走完一生,没能娶过门、比自己小近20岁的女友Hiro桑。
谈到初见,Hiro桑在9年前受朋友邀请,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去看了Onanie Machine的演出。
台上Inoma全裸,穿着成人纸尿裤(这是他的标志性style),向台下抛洒着用过的纸巾团。
Hiro桑在这种火热的气氛下,对Inoma一见钟情。
只不过彼时,她是粉丝,而Inoma是那个光芒万丈的摇滚明星。
接下来的两三年里,Hiro桑都处于单恋的状态中。
好在Inoma的邮箱地址是公开的,她主动发去了邮件,为助推两人的关系付出了很多。
两人确定恋人关系后,Hiro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实现了很多女生的梦想,和自己的爱豆谈恋爱。
但这段感情并不被周围的人看好。两人谈恋爱的一半时间内,Inoma都处于生病的状态。
「那么难的恋爱,还是算了比较好。」
「等啥时候还是必须要分手的。」
但Hiro桑并没有听周围人的劝说,坚守着自己的这份得之不易的爱情。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比起其他一切都要重要得多。
2018年7月,Inoma拿到了“死亡宣判”,诊断结果是癌症晚期,剩下的生命只有3年左右。
两人虽然因为Inoma的身体状况,抱憾没能进入婚姻殿堂,却兑现了其他人结婚誓词中的那句: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得知患癌后的Inoma很配合治疗,2个月后马上接受了头部手术,切除了2/3的舌头。
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无法随意吃自己喜爱的食物:脆脆的海苔盐薯片、爽口的二阶堂烧酒。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他觉得超难吃的食物,鲑鱼、金枪鱼饭团,鸡蛋三明治……
后期在抗癌药和放射治疗的影响下,副作用让他的身体状态日趋下降。
但Inoma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因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生任务没有完成——
乐队成立20周年的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日子定在了2019年10月22日,在丰洲PIT。
完成这场演出,是他死前最大的心愿。
「我还不会死的,因为我还有要做的事,所以说我不能停止治疗。」
Inoma多次濒死,又多次坚持了下来。
2019年2月,手术后的第5个月。Inoma的脸已经微微肿起来,期间还常常会呕吐。
但这时候他的状态还不错,还能为了演唱会做康复训练。
2019年7月,距离演唱会还有三个月。舞台上他高举着一张纸——
癌再次转移。
Inoma曾暗暗感觉到状况不妙,但没想到真的遇到了癌症转移的状况。
「就算这样了我还是有力气的,因为拿过贝斯唱过歌的啊。」
Inoma将不好的消息,用一贯戏谑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2019年9月15日,离演唱会还有36天。
Inoma自弹自唱着一首歌,每句歌词都像是他的心声。
那种无法与音乐、女友、家人、朋友继续在一起生活的痛苦:
「我估计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要死的吧。
和喜欢的那个人连手都没能牵上。
活着还是死去也没有关系了呢,和她就这样形容陌路,拜拜哒~」
2019年9月30日,距离演唱会还有23天。
这次演唱会邀请的4支应援乐队前来演出,为他筹集治疗癌症费用。
已经无法正常行走的Inoma也来到了现场,说自己如果不来,会很寂寞的。
另一支乐队银杏BOYZ的朋友峰田君调侃他,说脸看上去像被人打了,像猴子一样,但比以前可爱多了。
「明明还只差一个月,却担心10月的演唱会你已经不在了。」
峰田君在演出时继续调侃Inoma。
但背过身,眼眶早已被泪水浸湿。
他说自己很急迫想做出唱片,让Inoma临终前还能听一次。
接着拽着自己的衣服领子,望向天花板,强行憋住了眼泪。
2019年10月22日,总算等来了演唱会的这天。
Inoma的状态其实进入10月后,就开始直线下降。
这时他的视野只有5米,远处的东西基本看不见。
他的病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支撑的状态,拉开衣服向镜头展示,脖子下面已经癌变很明显:
「已经是极限了,真的不好受啊。」
但Inoma还是对着镜头,比出了「✌️耶」的手势。
演唱会聚集了3000人,Inoma在后台等待其他乐队演出。5个小时后,站上了舞台。
「虽然我觉得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人,请不管如何假装成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其实今天只要站在这里就好了,但我舍不得,想着绝对要站起来搞。
虽然没有舌头,我也要唱。我们是Onanie Machine,请多关照!」
他看不到舞台下面拥挤的人群,但用尽全力向大家喊话。
颤抖着无法站立,却能背着贝斯,在舞台上尽情表演。
发声已经非常困难,但他还是对着话筒竭力唱着,甚至还引导大家喊出最后的安可。
「往3000人的眼睛上,烙上了他的人生。」
结束后,Inoma开心地和好友笑着击掌。
谁能看出早晨,他还是那个握着拐杖、坐着轮椅,很长时间都无法发声、和人说话的病人?
2019年11月22日,演唱会结束后的1个月。
这时距离Inoma的生日还有5天,原定他要退院回家,因为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去。
但退院前忽然恶化,医生对着Hiro桑和Inoma家人说,「很有可能就是今晚了。」
家人泣不成声,他们都想要圆Inoma得病一直以来的心愿——
绝对不想在医院死,要死就一定在家里。
没想到,来看望Inoma的峰田君,忽然唤醒了他的意识。
原本昏睡了20个小时的Inoma,已经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却在突然听到好友的声音后,挣扎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这是他现在最想见的人,约定的那张唱片已经撑不到等它面世。
他挣扎着和好友拥抱在了一起,坐在右边的Inoma母亲,看到这样奇迹般的场景,止不住开始落泪。
第二天,Inoma奇迹般的开始恢复意识。
虽然还是无法说话,但朋友们陆续赶来探望他,让Inoma非常开心。
「虽然你最不喜欢加油这句话」友人对他说,但此刻的Inoma却说出了「我加油」。
这种好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2019年11月27日,Inoma53岁的生日。
他如愿退院,回到了家里。
虽然坐车很疲惫,但和家人一起在家里庆祝了生日,这是他生前最后的心愿了。
5天后,Inoma的情况再次恶化,又回到了医院。
他拿着笔,写下了「外头真好」。
眼睛完全失明,疼到根本无法入睡。
或许是知道命不久矣,这时的Inoma,一直反复呼唤着女友Hiro桑的名字。
2019年12月19日,凌晨2点50分,他永远合上了眼睛。
Inoma是个非常会为他人着想的人,不怎么向身边人示弱。
连自己的母亲,也直到一周年葬礼时,看到法号「性春」觉得奇怪,才知道儿子的乐队如此受欢迎。
从小读书就很优秀的儿子,在高中还当过学生会长。
但总说自己的事业不温不火,在影片店打工。
只有Inoma的日记里,藏着很多他的真实想法:
「只有不安,只能做成梗,希望它是误诊。
给想要自杀的人,你的命给老子献上来。
不想死……」
这个从不直白表达自己感情的男人,对默默照顾自己的女友充满了爱与感激:
「我觉得比起我,Hiro酱更辛苦。难得一回的人生,去做开心的事吧!」
正是这些文字,激励着女友Hiro桑,帮助她走出了阴霾。
就像北野武说得那样:
「只有一次的人生,一定要努力!
无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虽然辛苦,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在节目组询问Hiro桑最近一年过得如何时,家里的灯泡忽然亮了。
或许,Hiro桑已经将Inoma永远地藏在了心里,默默地守护着他俩的爱情。
在纪录片的最后,朋友问了Inoma一个问题:
「到目前为止,如果总结一下的话,你的人生感觉怎么样?」
Inoma回答:
「很开心啊。但开心过头,也不太好啊。」
还是一样戏谑、壮绝,消解掉了即将离世的哀伤。
轻生、抑郁、压抑……被丧文化席卷。
很多日本的年轻人,都生活在一个需要用自杀来解决困难的社会当中。
与Inoma表现出来的生机勃勃的模样不同,日本其实是个自杀率极高的国家。
2019年自杀人数超过了2万人,每天平均有55人自杀。
但Inoma活成热血漫画的样子,或许是他和乐队能获得如此多粉丝喜爱的原因。
2021年刚到来没几天,就有太多年轻人突然失去了生命。
巴啦啦小魔仙的演员孙侨潞、时尚博主雅鲁藏布江的女人……
她姐忽然想起了纪录片《坂本龙一:终曲》里,他为小说《遮蔽的天空》同名电影配乐的那段文字——
「因为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
所以我们总以为生命是一口永不干涸的井。
但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限的,能被记住的更少。
你还会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
也许只有二十次,我们却总觉得这一切都无穷无尽。」
纪录片 《坂本龙一:终曲》
这段优美的文字,久久地循环在坂本龙一的脑海里。
帮助这位6年前罹患咽喉癌的音乐大师,撑过了那些接近死亡的日子。
昨天,坂本龙一又公布了自己罹患直肠癌的消息。
他提到自己也曾一度情绪消沉,但还是积极配合治疗。
因为希望能够「与癌共生」,继续进行音乐创作。
在之前的一段访谈中,他曾提到,自己离死亡很近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思考人生的意义: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于还剩下多少时间这种意识会越来越强。」
没有接触死亡之前,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以为自己还有无尽的人生可以活,以为和朋友、亲人还有无数次相聚的时间……
图源 Qobuz
多少人,都是在死期将至之时,才知道珍惜生命。
而又有多少人,明知道生命有限,却将自己的一生时间用到极致?
命运在你的手里,至于怎么活,还得靠你自己决定。
点个「在看」,愿Inoma和墨茶他们都能在天国幸福,愿每一个生命都能被善待和尊重,活得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