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 百合未开,爱恋无果
我和阿锦是在一次合作表演中认识的。
那是个舞台很大、观众很多的表演。我的十指在琴键上游刃有余地跳跃,她则随着钢琴声翩翩起舞。
袅袅琴音,翩跹而舞。
穿着洁白纱裙的阿锦就像寒岭上那朵独自绽放的雪莲。
孤芳自赏。
整个过程中我们都没有过任何语言交流或眼神碰撞。
我靠音符呼唤她,她用舞步回应我。
我们之间的默契刻进了灵魂。
“阿锦,我明天要去邻省参加一个钢琴比赛,你想要我给你带什么礼物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我对面喝红茶的阿锦。
她真好看啊,一直都看不够呢,真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米白色的窗帘被微冷的秋风吹起,拂过我的耳边,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秋天的秘密。
我希望她说:“我也要去看你的比赛,我们一起去。”
她也许是知道我心中所想,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说:“好啊,曼语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不想缺席。”
再次感叹我和她这种“精神”上的交流。
不用说话,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甚至只是短暂的一个眼神相碰,电光石火般瞬间理解对方心中所想。
我沉醉在这种轻松的相处方式中,沉醉在阿锦温柔细致的性格中,沉醉在现下每天挨着阿锦的肩膀、牵着她的手的美好日子中。
可这份感情变质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变的。
也许是初次见她时她言笑晏晏,伸出手要同我握手的时候;也许是第二次她穿着淡紫色舞服给我跳芭蕾舞的时候;也许就是这一刻,她恰到好处的笑容让我晃了眼。
我只知道,每一次靠着她的肩膀都让我心动;每一次与她的牵手都让我食髓知味。
心底一阵涟漪,水波荡漾。
下了飞机,我帮着阿锦拿行李,她则站在路边打车。
“阿锦,怎么愣在这?”阿锦站在我身前,迟迟未动。
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清楚地听出她声音微颤:“曼语,我看见......学长了。”
学长。
我跨步走到她面前,一手搭在她肩上安抚她:“不会的, 林学长怎么会在这?你看错了,走吧。”
但愿吧。
我心里自嘲。
她的反应告诉我,她还没有忘记林易。
自从知道她谈过一个前男友,分手一年了还念念不忘,当白月光供着。我心里就很忐忑,生怕她的白月光哪一天回来了,要和我抢阿锦。
但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后知道了她的白月光在国外工作时,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甚至也曾落井下石地想过林易永远不要回来。
从那之后我便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看一些关于同性题材的书籍或电影,并讲给她听,试图“掰弯”她。我不希望她沉浸在过去中;我想和她在一起。
第二天上台演出前我在后台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握,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道:“阿锦,等我弹奏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她轻轻点头。
我做了一个决定,从阿锦对林易的态度来看,她十有八九还是没放下。为了让她走出这段失败的感情,也为了让我彻底放心,我决定演出完毕就对她坦白我的心意,即使她一时不能接受,但我相信我能否极泰来,让她接受我,接受我对她的喜欢。只是时间问题。
思绪万千地弹完钢琴谢幕下台,我拉着在后台等待的阿锦离开。
微冷的晚风将我的脑热吹醒了些,我在一棵银杏树下站定,刚想开口说话,阿锦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显示来电,又瞄了我一眼,垂眸轻声说:“曼语,我去接个电话。”
还不等我反应,她就自己挣脱和我牵着的手,快步离开。
我被她牵着又松开的左手还伸在半空中。凝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我觉得心空空的。
她头也没回匆匆离去,像是把我抛弃了。
我没等到她返回,打个电话一问,她是被以前的同学叫去一起小叙了,“那我先回酒店了,阿锦早点回来。”
但我很不安,虽说这只是一次同学相聚,以前也有过,但我总觉得这次不一样,可具体哪不一样我又说不出。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通,最后失眠了。
“咔哒——”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阿锦回来了。
我没起来,躺在床上装睡,不想让她担心我还没睡。
她摸黑蹲到我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没听见动静,以为她已经睡下了。刚想睁开眼,却听到阿锦软软的声音和抽噎,她在哭。
“曼语,他回来了。我昨天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他真的回来了,我还是忘不了他。他还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出来一起把以前的误会说开。
和他分手时有一些误会,他当时要出国了,没机会和我讲清楚,我们就这样误会了一年。现在他回来了,亲自找我想要说清。
我们说清了,误会解开了。他还说和我分手的一年里他也放不下我,一空闲了就想我。他还说我每个节日收到的匿名贺卡都是他寄的。他还说他想和我重归于好破镜重圆。”
说到最后,她哽咽了,我也在黑暗中无声落泪。
从她开口的第一句,我就失去拥有她的资格了。心底那点对她、对未来的憧憬全部破碎,我不能逼着她爱我,我不想看她不快乐。
或许我从未拥有过她。她和我不同,也许没有林易,她也不可能接受我。她接受不了来自世俗的异样眼光与无尽谩骂,挣脱不了世俗束缚在她身上一圈一圈的枷锁;她很爱她的父母,她不可能为了我与父母背道而驰,她的心也不允许。
最后,我们都带着满肚心事入睡,同床异梦。
三个月后,机场登机口。
“阿锦,送你一束花!我要去维也纳进修钢琴了,好久都不能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林学长......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我将怀里抱着的一束百合递给我深爱的女孩。
阿锦接过花,却不解:“为什么是没盛开的百合?”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笑了,笑得眉眼弯弯,说:“祝福你和林易百年好‘合'啊!没盛开的百合就是‘合’啊。”
阿锦听后,了然地点点头,抱紧怀里的花束。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在酒店的床上从睡梦中惊醒,听见身旁熟睡的阿锦在低声呢喃,借着朦胧月色,我看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听见她睡梦中念着的名字。
林易。
在银杏树下接通了电话的阿锦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过的?我不知道,但很清楚的是,她很开心。
我一直都没告诉她,为什么要送她一束未开的百合。
那束百合永远不会开,就像我对她的爱,永远没有结果。
-来稿:【在廿二】-